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时节已至深秋。秋,高而气爽,脱去了夏日里的汗渍湿热,全心感受着衣物柔软的触感,实在舒爽。
这日,赵令然顶着爽朗的秋风,从顾府侧门而出。
轻微但持续的,幽幽然的铃铛声晃荡着,透着如猫般慵懒的气息,慢慢由远及近,晃荡着进入了侯府侧门的守卫们耳朵里,只觉如魔音灌耳,瞬间如雷击一般,精神地站得笔直。
对着这么一位身姿绰约,瞧着十分人畜无害,如弱柳扶风的如斯美人,这两名守卫只想哀嚎。
这位大爷,您又来了……
赵家小姐在侯府内院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外院的下人们并不知晓。但只晓得,自那之后,侯府就多了一位不能得罪的祖宗。
两个月前,承庆侯在接纳赵令然进来读书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生活会有这么戏剧化的转变,短短几十日的时间而已,赵家小姐就从寄读的隔壁家的小姐变成了他们承庆侯府的小祖宗。
赵令然说了不会去告状,也的确没有回去告状。但是承庆侯府十分忐忑,丝毫不敢怠慢她,就怕这家伙哪觉得有委屈了,扭脸把事儿告诉了顾大人,那真正会算账的人就来了。
承庆侯现在还以为赵令然不懂事,分不清轻重,是个好糊弄的主。
真是……多么美好而可爱的误会呀。
赵令然如今对承庆侯府熟得呀,就跟自己家一样,哪哪有个洞,哪哪有条小路,她都知道,那是门儿清,天天走着跟逛自己家花园一样。
而且自从在三房体会到了趴墙根儿的乐趣之后,这个从小就没学习过节操是何物的家伙,就立刻多了那么一个爱好。她身手好,侯府的下人们见了她也不敢拦,来往神出鬼没的,竟在不知不觉间,叫她听见了许多侯府的辛密。
她听了这许多的秘密,憋着也难受啊。可她讲给大朵小花她们听,这俩丫鬟也没兴趣。也不知怎么的,身为后院的丫鬟,竟然不具备八卦精神,还总跟她说这样不好,她想着,这是被白叔安排的学规矩给学死板了。走出去,活脱脱是板正的顾大人家的丫鬟,不是她赵令然的。
即然她们不感兴趣,赵令然就把这些秘密分享给感兴趣的人听。本着做好事从来不留名的侠义精神,这家伙牡听到的侯夫人的秘密,扔进大房和三房里,把大房的秘密扔进二房和三房的正院里。
当这家伙趴在屋顶上,顶着阿落和笠书无奈的眼神,看着下边屋子里的二爷拽着纸条,满脸意气风发,步履生风地夺门而出,去上房找侯夫人商议的时候,她的肚皮都要笑破掉了。
还有一次,见着那孙辈都将成年的侯爷,白日里就要宠幸一名新纳的年轻姨娘,看着年纪就跟侯府大姑娘周婷似的,手臂光洁细腻,如新剥壳的荔枝,侯爷那皱巴巴的老手摸上人家姨娘的小手,那海棠压梨花的场景,吓得她险些从屋瓦上摔下去。
自那之后,承庆侯府就如做了坏事之后,被诅咒一般,府内各房之间严重失合,围着侯爷和侯夫人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场架。
长房直指一心帮亲儿子上位的侯夫人,年轻的时候闺中私事毁清誉,哪怕是继侯夫人,她也是舔占其位。
二房和三房直指侯爷严重偏心,还没分家呢,就拿府中产业补贴大房。
二房说三房没资格说话,托三房的福,给侯府头顶着挂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砍下来的铡。
赵令然往嘴里扔进一颗糖豆,跨进了学舍,掀袍坐在了顾大人亲自吩咐准备的大软垫上。除她一人之外,侯府的小姐们个个气质萎靡,想来必定是受了府里的影响。
长房的周玉芮就坐在赵令然边上,变身知心姐姐毫无压力,尤其是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美目,真诚地瞧着人的时候,人们只恨不能掏心掏肺。
赵令然“宽宏大量不计较”,如今在承庆侯府众人看来,这家伙很有些大度呀宽宏之类的美德。
于是她们约好下了学去周玉芮的房里。
赵令然狗鼻子一样敏锐的直觉只觉得定然又有好玩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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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院子,赵令然哪里没去过,但这是周玉芮第一次邀请她前往自己住的院子里,赵令然很知道该表现出第一次做客的样子来。
屏退了丫鬟们,周玉芮牵着赵令然的手,竟开始垂泪,骇得赵令然浑身一抖。这家伙少见别人在她面前哭的,一见便手忙脚乱了。
“你别哭呀……周二姑娘,肉吃吗?糖吃吗?”这家伙顶着温柔娴静的美貌抓耳挠腮,满身掏东西的样子,逗笑了依旧带泪的周玉芮,眼泪留着却噗嗤笑了出来。
“令然,真羡慕你,活得那么自由自在。顾大人一定对你很好,将来也定会给你找个诚心如意的婆家。而且你长得那么漂亮,将来的夫君一定待你如珠如宝。”周玉芮的话语里透露出浓浓的艳羡,以及不该这个年纪的凄凉。
“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二房还是三房的呀?”赵令然从中嗅到了浓浓的八卦的味道。
“没有谁欺负我。”周玉芮抹去眼泪,“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和这么多姐妹们一起在府里长大,真的想找人倾诉的时候,却发现似乎更想找你倾诉。”
“这没什么奇怪的,大家都喜欢我。”赵令然腆着张大脸,十分笃定地道,催促道,“说呀,出什么事了。”
周玉芮愣了一下,显然没想过天还能这么聊,人还能这么厚脸皮,“令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