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之前,凌飒和影溪等人就收拾好了所有东西,路途颠簸,尽管马车里垫了许多软垫,苏紫染仍是有些紧张,生怕男人的伤口会因此裂开。谁知那厚颜无耻的男人却似看出了她的担忧,笑着安慰道:“更剧烈的运动也做过了,被马车颠两下又怎么可能会出事?”
苏紫染岂会不知他口中“更剧烈的运动”是指什么,眉心一跳,一下子臊红了脸。
其实她心里的感受又是复杂又是古怪,不能说是完全想通了,因为那些伤害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可要说怪责她却也怪不起来,毕竟除了爱她这一点,这个男人真的为她做了很多,这就导致了她现在完全不知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他,只能拖一天算一天。
唯一改变的是,她不会再用那种情人之间的态度来对待他,只能做到尽量服从,再无抗拒——无论他想干什么。
回到京城,才发现在他们不在的这几天里,京城出了一件轰动朝野的事——宋廉入狱了。
身为景帝身边的宠臣,宋廉的地位早已不仅仅是一个宦官、一个大内总管这么简单,他手里的势力错综复杂、遍布朝野,甚至比当朝宰相苏陵川更得景帝宠信。
无论是忠臣还是奸佞,见了他莫不尊称一声“宋公公”,哪怕心里再看不起也绝不可能在明面上得罪他,因为谁都知道,宋廉这个人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心里的小九九多了去了,勾心斗角的权术也是当仍不让,谁要被他惦记上了,那就等着死吧!
只是没想到,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就从那个高高在上的宋公公成了人人唾弃的阶下囚。别说那些个一心诅咒他死的人没料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就连太子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震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可谈到宋廉入狱的全过程,简单得比以往朝中任何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官被查处判刑的时间都要短,似乎是景帝某天上朝前突然在御书房收到一份没有署名的上书,里头将宋廉这些年来和人勾结残害忠良、在民间大肆敛财的罪行统统列举了一遍,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辞,却把所有的证据全都摆在了景帝眼前,非但如此,这些东西还被大肆宣扬到了民间,几乎是人手一份。
也就是说,宋廉此次落马,说白了就是背地里有个掌握了他这些年所有犯罪证据的人把他赤裸裸放到景帝和天下百姓面前给卖了。
于是乎,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那一毫一厘可都是他们的血汗钱,就算京城百姓再富裕,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呀!
要说景帝对于宋廉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完全不了解是不可能的,毕竟景帝并非一个昏君,相反地,景帝在位的这些年,天阙可以说是国泰民安、生活富足,可哪怕是在这样的统治下,也总会出现那么些异数,而宋廉就是那个异数。
只是事到如今,哪怕景帝有心袒护,看到这么多的证据摆在眼前,看到自己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被残害、看到自己国库的钱财都落进了宋廉的口袋,他也不可能毫无反应,更不可能放过宋廉。
据那庵辞诘氖涛浪担这么多年没发过火的景帝那天气得把御书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苏紫染心知这回宋廉恐怕是难逃一劫,当下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也不知道私盐那笔帐有没有被人翻出来……
宋廉的势力牵连实在太广,所以除了宋廉本人之外,景帝把其他跟他有牵扯的朝中大员全都压了下去,也就是说,这件震惊朝野的答案到头来真正死的只有宋廉一人。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禁不住忧心,旁人也就算了,若是让景帝知道她这个睿王妃也参与其中,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连累睿王府……
事到如今,她别的什么都不想了,只要能够助君洛寒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再让那个害死老太君的罪魁祸首血债血偿,那么这一生也算是完满了。
重伤未愈的男人衣着整齐、根本没有半分要躺在床上修养的意思,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
临出门前,他特意吩咐:“宋廉的事本王会想办法,你千万不要搀和进去,知道吗?”
苏紫染点了点头:“王爷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听她这样说,男人本能地皱了皱眉,只觉她的回答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却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来不及多说就行色匆匆地出了门。
在他走后,苏紫染立刻回清风居换了衣服,把自己初学易容之时拿来练手的最普通的一张人皮面具翻了出来,面貌普通,属于混进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的那种。
见她一幅整装待发的样子,影溪立刻挡在她身前,紧张道:“王妃,王爷说过你不能出去。”
苏紫染似笑非笑地掠了她一眼,脚步丝毫未有停下的迹象:“怎么,被我发现了身份,你如今连遮掩也懒得遮掩了?”
影溪呼吸一滞,神色大变。
她怎么也没想到王妃会在这当口提这件事,因为在她的印象中,王妃并不是一个喜欢翻旧账的人。
其实在她刚知道王爷的身份不再是一个秘密的时候,的确已经做好了被王妃冷声质问、甚至赶回明月楼的准备,可是那几天一切都是风平浪静,别说是赶她走,王妃就连半点反常的行为都没有,还是该怎样就怎样,所以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王妃,我不是……”
“如果不是,就不要把我出去的事告诉王爷,只管在清风居等我回来就好。”苏紫染面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