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染独自一人走在空旷无垠的草地上,秋风拂面,吹起耳鬓有些凌乱的发丝,绵长的月光将她瘦小的身形拉得很长很长。
凌飒远远地跟在她后面,王爷只说让他保护侧妃的安全,可是看着侧妃越走越远的身形,他突然有种这个女子即将离去的感觉。
难道王爷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他跟着侧妃的吗?
若是侧妃真的不回军营了,那他究竟是贴身保护侧妃还是先回营向王爷复命?
其实有一点他猜错了,最初跑出来的时候,苏紫染并不是真的想离开,她只是想一个人走走而已。
可是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身置何方,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走吧走吧,就这样逃离他吧,不要给自己希望,没有爱情的人生或许平淡,却不会有连续不断的心酸和失落冒出来。
于是她真的就这么做了,然后就来到了这个更加不知名的地方。
可是她突然又觉得自己此次离开欠缺考虑,起码她应该骑马出来,否则按照她现在身无分文的样儿,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回京城去啊?
一转念发现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又不由好笑自己自我解嘲的本领。
又走了两步,腰间像是被什么东西膈到了一样,隐隐有种预感,却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可是快走两步,突然觉得那股疼痛像是从腰间弥散开来了一样,渐渐地让她的腿脚也不灵便起来。
像是极为挫败地喘了口气,她猛地从腰间把那紫玉簪拔了出来,一脸恨恨地瞪着它,活像是在她面前的这个不是一根簪子,而是那可恶的男人一样。
或许是这凉飕飕的夜风真的吹得她冷静了,她敛了敛眸,突然又朝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凭什么她在这儿自艾自怜,让那男人一个人逍遥快活?
就算要走,她也得带着银子骑着马,可不能苦了她自己!
凌飒远远地听到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当他看到她转身的动作时,先是微微一怔,转而又是蓦地一喜,连忙快步隐去身形,悄然无息地跟在她身后。
苏紫染再一次走到君洛寒的营帐前已经是三更了。
这一次她可学乖了,没有再像先前那般直接闯进去,而是抬手指了指守门的士兵:“你跟王爷通传一声,就说军师求见。”
不曾想到那个士兵竟在她说完这话的时候面露难色,想了想,迟疑道:“军师,这么晚了,王爷都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不如军师明早再与王爷商量吧?”
换了打仗的时候他可不敢这么说,就算是营帐的烛火熄了他也不敢误了军情啊,可如今仗都打完了,他们当然得让王爷好好休息休息。更何况王妃进去这么久都没有出来,王爷此刻如花美眷在怀,若是他们把军师放进去打扰还不得被王爷砍了?
最重要的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虽说军师只是个男宠,但怎么说也是王爷曾经的心头好,若是军师和王妃吵起来,王爷到时候一个头两个大,那倒霉还不是他们这些底下人?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还避免了让军师当众难堪。
苏紫染皱眉:“若是本军师有紧急军情呢,你也敢拦着吗?”
士兵立时一凛:“小人不敢!”
她慢慢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随便迁怒别人,缓了语气道:“你且通传一声,若是王爷不愿见我,我不见就是了。”
看出那士兵仍是有些犹豫的模样,她忽然一笑:“是不是王妃在里面?”
她都搬出紧急军情了,这士兵也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人,如今这般吞吞吐吐,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出其他。
不等那士兵开口,她忽地一把将人推开,一个箭步就跨了过去,行至门口的刹那,突然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身后众人。
“王爷怪罪下来有我顶着,你们不准跟进来!”
身后众人果然脚步一顿,她也没工夫再去管他们,猛地伸手想要撩开帐帘,却在那一刹那生出了一丝丝前所未有的畏惧,甚至是退缩。
现在进去,难道真的要捉奸在床吗?
若是果真如此,她就不是吹个冷风就能平静下来了。
几不可闻地苦笑一声,她的手心已经攥成了拳头,微微颤抖着掀开了那顶帘子,与此同时,营帐中的烛火也随之亮了起来。
营帐中,男子的衣衫、女子的裙裾四处散落,地上还躺着一个酒壶和两个酒盏,酒水四洒,就连此刻,男人依旧只着了一件中衣站在案边点灯,而榻上那个女子则是抱着被褥蜷缩在床上,隐隐露出的雪颈上有着明显的红痕,一脸略显戒备地看着她,显然是对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十分不满。
也是,怎么可能满意呢?
她现在可是个男人,对方是睿王妃,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怎么能被她看到?
她以为自己会很生气,起码在进来的前一刻她还是怒火滔天的,甚至想着不顾颜面在这里和男人大吵一架,然后拂袖离开,可是没想到这一刻,她竟然会如斯平静,平静得像是瞎了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男人也是平静的,甚至比她还平静,连那惯常在他脸上看到的错愕与慌乱的表情也没有了,一副高深莫测、波澜不兴的样子,只是那一双玄色凤眸似乎比以往更黑了,迎着摇曳的烛火,却不见丝毫光亮。
究竟是她的预言太准,还是他为了报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