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映溪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告诉宋虞山,如今事关性命,她也无暇顾及偷溜去王府这桩事是否会被阿爹责怪。
听闻宋映溪的话后,宋虞山强忍着怒气,手握成拳,重重砸在了茶几上。
“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我们一心当成喜事,没想到他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宋映溪叹了口气:“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阿爹,如今此事被咱们知晓,尚且不那么被动,事关重大,我们宋家直接被人当枪矛使了还不要紧,关键是襄王要——”宋映溪顿了顿,看了下四周确认无人后,轻声道,“逼,宫。”
宋虞山眉头紧拧,道:“现今我们的处境也很艰难,若是要去圣上面前陈情,一则没有证据指认襄王,二则打草惊蛇,指不定会被反将一军。而且,莫说是你,我在朝中多少有几分地位,却也没瞧出这襄王有什么动静,说明他心思非常缜密,做事滴水不漏,根本无法叫人察觉。”
说罢,宋虞山又用拳头砸了一下茶几,咬牙切齿道:“这混球,竟还想置咱们于死地!”
宋映溪不解:“我实在不明白,为何他如此心急?陛下既同意让我与他结亲,也算是默认了爹可以向他靠拢,他的势力会大大增加,为何现在便要动手?”
闻言,宋虞山也陷入了沉思:“没错,陛下始终是襄王的父亲,向来待他不薄,若他要谋反,陛下的性命也危在旦夕,他如何舍得?”
宋映溪咬了咬唇:“最可恨的便是他竟要拿我来威胁爹爹,他定是料准了爹爹是忠臣,定不会助他行篡位之事,于是便想出了结亲这个法子,让众人放下防备。”
宋虞山心头焦灼:“是阿爹不好,若此事不是被你撞见,就真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了。他的动机咱们暂且不理,现在着紧的是如何才能破解危机?”
宋映溪沉吟了一会,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静谧的夜里只听到“嗒、嗒、嗒”的声音,这是她思忖时一贯的动作。
“要不,我明天便带你回塞北去?”宋虞山想到了他们的老家,女儿从小在那长大,只后来他成了将士,才搬到了都城。但旋即宋虞山又摇头,“不成,这襄王肯定不会轻易放人,若真如你方才所述,以咱们现在的兵力就是硬闯也闯不出这都城。”
他看见宋映溪虽嘴唇紧抿,脸色仍有些苍白,但那眼中的惊慌已不复存在,反倒是闪过一丝笃定。他连忙问道:“可是想到法子了?”
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宋映溪的眼珠子动了动,然后道:“这婚事肯定要停,但不能让他们看出是咱们要停,必须得使个法子让这门亲事不得不停下来。”
宋虞山闻言身子微微前倾:“哦?快与我说说。”
宋映溪想了想,说道:“接下来的日子,咱们还是按兵不动,该干啥干啥,襄王既有心要以我为质,必定会派人暗中监视府上的动静。既然他要看到一切安然无恙,那咱们就让一切安然无恙。一切按部就班,然后,寻个好法子,让我从府上逃出去!只要我人不见了,那这喜事也办不成了,至少能拖他一拖。”
宋虞山仔细嚼了嚼这其中迂回,又道:“你这一出逃,襄王不会怀疑吗?指不定他一下便将计谋看穿,然后马上拿将军府开刀?”
宋映溪摇摇头道:“不会,至少一开始他不会怀疑。阿爹你想,咱们如今的优势便在于——襄王根本不知我们已经知晓他的诡计,而且自从应下了婚事后,一切事宜将军府都配合得妥妥帖帖,是以,他绝不会想到我是因知晓他的计划而出逃。至于这法子嘛,或者被匪寇抓走,或者祭祖时在山林里失踪,要多少有多少,咱们可从长计议。”
宋虞山点点头,但眉头仍蹙着:“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躲得了一时,你还能躲一辈子不成?说到底咱们现在局面仍是十分被动。”
“谁说我要躲一辈子了?”宋映溪端起一盏茶呷了一口。
宋虞山抬起浓眉:“还有后招?”
宋映溪放下茶碗,面容有些清冷,但眼神坚定:“我要去找昭王殿下。”
“为何去找他?这昭王殿下前几日才动身去往河北道……”话才说一半,宋虞山便如醍醐灌顶,一下明白了此举的意义所在。
昭王刘郢,是为当今圣上的第三位皇子。他十五岁时便上了战场,带过兵打过仗,年纪轻轻便所向披靡,立下赫赫战功,边境的游牧民族首领无不听闻过昭王的威名。不同于其他皇子,人们口中的昭王不喜朝堂之争,一腔热血全部洒在大周的疆土上,莫说拉拢大臣,便是在都城待的日子也屈指可数。是以,宋映溪也从未见过这位王爷。
刘丞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地逼宫,很大程度是因为边境动乱,且昭王调走了宋虞山部分的兵马。若是有人去告知这位昭王,边境的动乱是假的,别去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你老爹的皇帝宝座危在旦夕,昭王又怎会不回来呢?
而且只要这昭王一回来,绝不会放任自己兄长篡夺皇位,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照襄王的性子,自己的皇位是不干不净得来的,他又怎会在身边留着对自己的皇位虎视眈眈的一群人呢——即使是兄弟,那又如何?对于掌权者来说,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比无上的权力和绝对的安全更吸引人的了。
宋虞山深明其中意味,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好计。
“我一出走,襄王必定会派人来寻我,届时阿爹也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