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烟想要做一些突破。就像她之前企图想要向解释她对墨殒的报答那样,她需要打破一下竹屋最近奇怪的氛围。
她伤恢复的短短几日,与墨殒的关系时好时坏,时而亲近时而疏离。绯烟自打知道了墨殒的心思之后,对他的感情更是复杂。墨殒却好像个没事人一样,眼神依旧那么暖,动作依旧那么轻柔,笑容依旧那么亲切,姿态依旧那么亲昵。
只是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沉默得让绯烟有些胆战心惊——他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而且越来越神出鬼没。
神出鬼没到绯烟经常瞧不见他。
有时两人只是默默地在一起吃顿饭,刚刚放下筷子的眨眼间,墨殒就像凭空消失一般,衣袍飞扬,人已经无影无踪。
有时绯烟在院子里散步,会假装不经意地朝他的房间探头,但令她失望的是,里面通常是空无一人的。
空荡荡的竹屋,只有一人的叹息在徘徊。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绯烟在竹屋里负手闲逛,偶然间发现客厅有一个黑漆漆的又长又大的东西被一块陈旧的花布笼罩着。绯烟眼神不错,凭着自觉望过去,推测这是一把古琴。
之前绯烟重病在身,总是卧床不起,偶尔起床了,也就在厨房边晃悠一下,或者在小院子里托腮听墨殒吹箫,倒是从来没有好好地看看小竹屋的其他地方。像客厅里的陈设有和卧室有些不同,虽然也是精致典雅的,但因为放着个大鱼缸,墙上挂着绿水青山的锦绣山河图,整个格局一下子开阔许多,不似内室那般小家碧玉,倒是多了几分开阔雄伟的气魄。
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一把古琴陈列在客厅的一角,也是不足为奇的。
绯烟惊喜地快步走上前,一掀开花布,果然是一把古琴。
那古琴已经有些年代,上头的漆有些掉落。但琴面上染了一层灰,绯烟仔细地掸掉灰尘,指尖在古琴上轻轻拨弄。
一声悠扬的韵调从古琴上缓缓的流淌出来,绯烟的心颤抖了一下,低头仔细端详着这琴。那根被她拨动的琴弦还在微微战栗着,余音回荡不绝。
绯烟瞪大了眼,起先是有些难以置信,慢慢地,这样的惊讶化作唇边许久都没有露出的微笑。
她确实许久都没有触碰过琴。年幼之时,她也是得过琴师专门指点过的,当年先帝专宠的妃子就有乐府出身的佳人,擅长弹奏古琴,指尖像是翩翩飞舞的蝴蝶,出神入化的琴技让先帝赞不绝口,称为“琴妃”。后来京城时兴过一阵“古琴热”,男女老少无论家中境况如何,都要买把古琴备至家中,哪怕家里没人会弹奏,也要摆出个气派的样子,自豪地告诉访客——“诺,这是我们家的古琴。”也显示家中多么有涵养,博学多才,内蕴其中。
绯烟年少时也是不可多得才女,虽然不敢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至少排行第一的琴技是不在话下的。当年她素手芊芊,一曲就俘获半个京城的少年儿郎的赤诚之心,这也是后来她被魏宪瞧中的原因之一。
只是现在……
她低头,那手还是纤纤玉指,只是再不如从前那样灵动自由了。
她凝神闭眼,双手弯曲成漂亮的兰花指,脑中回忆了一番从前弹过的曲子,指尖有节奏地在琴弦上滑动。
“咚!”
琴弦跳动出一个不和谐的音乐,绯烟蹙眉,低头看了看那个古琴,心里暗暗苦笑。
果然,太久没有触碰琴,技艺生疏了许多,从前她信手拈来,无曲不欢,这样的失误只有在最开始学琴的那一个月才偶尔发生过。如今她捏指弹奏,虽然琴还是古琴,但心思却已经不复从前潇洒随意,指尖也不如从前好使唤了。
她又拨弦,没一会儿又出现一个断音,她也不气馁,索性任由杂音飞起,就这样任性地弹奏了几回,才渐渐找回了感觉,越弹奏越流畅,越弹奏越舒心,仿佛那些往事如烟都被她抛却,大彻大悟之后,只有本心宁静,不为俗世所困扰。
一曲毕,她睁开眼睛,对这把古琴十分满意,心想着今后若是闲来无事,弹曲散心也是好的。
她起身,一回头,便对上了一个含笑深深的眼眸。
绯烟捂着胸口,有些哀怨又有些惊喜地瞟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来的?我完全不知道。”
“刚刚回来,听到甚好的琴声,一时忍不住,就过来看看了。”墨殒笑得很和煦,他抚摸着古琴,轻轻叹道,“这把古琴从前所遇非人,明珠蒙尘,一直被遗弃在这个角落无人问津。如今终得明主,也不枉费它这般翘首以盼了。”
绯烟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许久不弹琴,如今也生疏了,一首曲子弹了几遍才有些手感,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
“无事,一回生二回熟,况且你有些天赋,熟练琴技不过是一点时间的事儿。”墨殒取来花布小心翼翼地罩上,“只要你能纾解心中的烦恼,就算是这把古琴的荣耀了。”
他一回头见到绯烟还是一副痴痴的目光盯着古琴,灵光一现,笑道:“我这有本曲谱名叫《曾心怨》,是个孤本了,世间独一无二,你既琴技不凡,想来也听过这首曲子的名字?”
“自然听过!”绯烟一听,眼睛亮了几分,“那可是前朝有名的大琴师萧然谙的成名曲!据说是为了纪念亡妻,表达与妻子的情深义重和终身不娶的决心,为此让不少心仪他的妙龄女子心碎不已。那首曲子意境开阔,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