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永安墓园。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淅淅沥沥。
仿佛在为那个传奇女子的离去而悲伤哭泣。
墓园的西北角,一处宽阔的高坡上,修筑着一个崭新的陵墓。
墓碑上,镶嵌着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明媚皓齿的美丽女子。
那正是陈佩思在生前最美好的年华里留下的倩影。
此刻那个美丽的女子已化成一抔黄土,躺在陵墓下方,无声无息,再也无法向世人展露那明媚俏皮的笑容。
冰冷的坟墓四周,开满了圣洁无比的木槿花,那是陈佩思生前最喜爱的花朵。
于晨光知道陈佩思最害怕寂寞了,他亲手在坟墓四周,一株一株栽上满满一排木槿树,让那芳香四溢的木槿花,陪伴母亲长眠此地。
在木槿树旁撒上最后一抔黄土,于晨光从木桶里取出一捧洁白的木槿花,小心翼翼地放在墓碑前。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失去了魂儿般,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他跪在墓碑前,茫然无措地盯着前方,目光空洞而无神。
细雨越下越大,如同冰凉的银丝飘飘扬扬落下,洒在于晨光身上。
他没有打伞,细雨淋湿了他的黑发,身上的黑衣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但他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看着那个笑得明艳的女子。
于晨光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如此好看的母亲了。
记忆里全是母亲那被病魔折腾得失去了颜色的面容,却忘了其实年轻时她也曾美丽过。
只是这份美丽,终究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戛然而止,从此只能在回忆里搜索她的音容笑貌。
意识到母亲真的化成了一抔冰冷的黄土,从此走出自己的生命。
未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人会在他呼唤妈妈时,给予他温柔愉悦的应答。
再也没有人,会在他生病难受时,给予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再也没有人,会在他伤心绝望时,给予他温暖有力的救赎。
……
他的生命里,从此失去了那个叫做母亲的人。
那个最爱他的,无条件宠着他惯着他,支持他去做所有他想做的事情的人,再也没有了。
她被病魔折腾得太累了,终究还是舍下了他,奔去了那个没有病痛折磨的自由的国度。
于晨光不怪她,他只是舍不得,舍不得和她分开,舍不得她一个人在那里孤孤单单的,没有人陪。
他多想舍下一切去陪伴她啊,只是终究是有太多不得已了。
于晨光不知道,未来没有母亲的日子,他该怎么办?
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这一刻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陪她走那最后一程。
于晨光跪在陈佩思墓前,仿佛生前许多次他跪在她膝前一样,假装她一直不曾离开过。
他抬手不舍地摩挲着照片上母亲那温柔的脸,喃喃地说:“妈妈,我舍不得你,你还没走远,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我不知道,未来没有你的日子,我要怎么走下去……”
于晨光眼里泛起泪光,“你能不能回来,不要走……”
“不,你还是走吧!”于晨光摇了摇头,“去一个再也没有病痛折磨你的地方,找个你爱的又爱你的人,过你想过的人生。”
他哽咽着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于晨光絮絮叨叨地说,“刘叔他帮我查了分数,我考了700多分呢!你不是说希望我读全国最好的大学吗?我报q大怎么样,正好微微想读b大,我们可以一起留在b市读大学,等毕业了再回来陪你,生个大胖小子带来看你,好不好……”
于晨光越说越哽咽,难过得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一串串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合着脸上的雨水,滴落在墓碑前的木槿花上,形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仿佛那个永恒定格在照片里的女子,也在和他一起悲伤哭泣一样。
不远处的陈时逸等人见了一阵着急,要不是于晨光撂下话来,让他们不要过去打扰他,他们早就跑过去劝阻他了。
于晨光已经在雨幕里淋了一个多小时雨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了啊!
李迟迟急得一阵抓耳挠腮,“这可怎么办啊,不能再让鱼哥这么跪下去了!他已经接连两晚没睡觉了,再一直这样淋雨,肯定会病倒的!”
“他现在压根儿听不进劝!”李婉婉皱紧眉头,“要不敲他一记,把他敲晕扛走?”
陈时逸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瞥她一眼,心里暗念这个主意不错。
只是还没待他们付诸行动,于晨光就已经悲伤过度,眼前一黑晕倒在墓碑前了。
“少爷……”刘叔等人见了,吓得惊叫一声,呼啦一下全跑了过去。
李婉婉耸了耸肩,“得了,不用多此一举了。”
陈时逸又瞥她一眼,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靠在刘叔怀里脸白如纸的于晨光。
他蹙了蹙眉,掏出手机拨通陈向阳的电话,“小鱼晕倒了,我们马上回大院,你先赶过去。”
他挂掉电话,转头看向李婉婉,“走吧,回大院,你要不要坐我的车?”
李婉婉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可以啊!”
陈时逸转头深深地看了眼那座雨幕下安静得有些凄美的茔墓,轻轻地在心里说了句再见,转身笔直地往前方走去。
李婉婉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