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搞糊涂了,彻底的搞糊涂了,可是古秋无力再去朝深处推演,我当然也猜不透,这其中的缘由,估计只有爹心里才最清楚。
不过,我的心里好过了一些。我不知道爹到底有什么原因,不能见我,可是最起码让我明白,他不是不牵挂我,只是心有苦衷。
更重要的是,一直被我认为过世的父亲,依然还在人世,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
“道长,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古秋重新把宝图收好,慢慢走出了瓜棚。
后半晌的日头很晒人,我们俩同行了这么久,算算路程,距离黄土窑已经很近。我想要跟古秋分开,并不是我不信任他,只是因为我来看庞独的儿子,事情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总得避嫌保密。
“道长,我要走了。”
“正好,我也该离去,同行一程,临走之前,跟你说两句话吧。”古秋想了想,说道:“我年纪还不太大的时候,就进了三生观,深山道观,除了打坐修行,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那时候我耐不住孤寂,观里一个师傅瞧我还算机灵,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教我一些杂七杂八的小把戏,别的,我都忘却了,只记得识人之术。”
“道长的意思是?”
“我学艺不精,说的不一定对,只不过随意一说而已。”古秋说道:“你走的,是一条不可回头的路,你的命数虽然朦胧模糊,但有一点我却看得出来。你这一生,注定不能平平凡凡,要么,就会英年横死,要么,就会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孰是孰非,不是常人可以决断的。”
“英年横死,一番事业……”
“前路未知,自己的路,终要自己去走。”
古秋留下这两句话,就飘然离去,我在原地站了半天,一时间也想不出,自己所走的这条路,会有什么在等待着。
我绕了一个圈子,根据当时庞独跟我说的路,朝黄土窑去。黄土窑是个村子,三面环山,在小山洼里,地势并不复杂。我翻过了一座山,站在山顶上居高临下,就能看到下面的村子。
但是这一眼看过去,我的心顿时一跳。山下果然有村子,然而此时此刻,我看见村子四周燃烧着一团一团的火。火是麦秸和玉米杆之类的东西点着的,整个村子都被火围了起来,每隔三五丈,就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火光之间,有人在来回的奔走,距离太远,我听不到村子里的声响。但我知道,这是沙匪围村了。
沙匪其实就是土匪,在大河滩由来已久。太平时节,沙匪混迹乡民中,匪民一团,分也分不清楚,等到兵荒马乱,沙匪就啸聚山林,隔三差五的出来打家劫舍。从过去到现在,前前后后几百年时间里,大河滩的沙匪从来没有断绝过,官府围剿了不知道多少次,也围剿不净。
大河滩的沙匪也分三六九等,抚养我长大的燕白衣所在的燕子山,就是个沙匪窝。但燕子山的沙匪从来不搅扰贫苦百姓,只拿豪门大户下手,所以名声一直很好,甚至燕子山周围的村子,还受了不少接济和好处。
但有些沙匪,不分穷富,只管抢粮抢钱。眼下正是乱世,河滩外面的兵老爷们混战不休,要养兵打仗就需要钱,官府一门心思想着捞钱,有些地方的税已经收到几十年后。
这样的世道里,有些沙匪是得到官府默许的,抢劫来的财物,官府会抽成。因此,沙匪横行无忌,根本没有任何天理王法,打家劫舍的时候,不遇反抗还好,只要村民反抗,整个村子都会被烧成一片废墟。
一看见黄土窑被沙匪给围了,我就感觉心慌,赶紧顺着原路下来,一路飞跑着,绕到黄土窑最西边的一座山下,蹬蹬的爬了上去。黄土窑就紧靠着这座山,小山很低,我翻过山,到了山脚下面就不敢再走了,这里已经离村子很近。
我前面不远处,就燃烧着两堆麦秸,从火光之间,可以隐约看到村子里的情景。黄土窑大概有一百多人,围村的沙匪数量不详,大概数了数,少说得有二十多个。
沙匪的人数虽然没村民多,但村子里的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看到火光冲天,沙匪凶狠,当时都吓呆了,哆哆嗦嗦的,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多说一句话。
沙匪挨家挨户的抢粮食,还有值钱的东西。这个月份,庄稼还没收,村里人吃的都是去年的余粮,粮食本就不多,真被抢了去,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可是面对沙匪,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轰隆!!!
这时候,我看到有一户人家的大门从里面被轰的踢开了,两个沙匪拖着半口袋粮食从里面出来。
没有人敢于反抗,但是两个沙匪一出门,从里面蹬蹬的跑出来一个只有两三岁大的孩子。这个孩子很小,不过比同龄人长的敦实,一跑出门,直接就扑倒在粮食口袋上,两只小手死死的抓着袋子不放。
他这么小,抓着袋子也无济于事,两个沙匪走了几步,或许是觉得袋子沉了,扭头一看,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提着口袋一抖。坠在袋子上的那个孩子顿时被抖到了一旁,骨碌碌的打了几个滚儿。
但是这孩子很倔,爬起来颠颠的又扑向了将要被拖走的粮食袋子。
“小崽子,找死么!”
一个沙匪有些不耐烦,村子人多,他们人少,要挨家挨户的搜,很费时间。这个沙匪丢了袋子,一把就把那孩子抓了起来。
“别!!!”
从门里骤然又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