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条挂着十八水道旗帜的船逆流而上,应该没有察觉河道这边有埋伏。我到现在还弄不清楚,黑袍男人在河滩种下的这三棵怪树究竟有什么用,不过事情很明显,十八水道的人肯定有麻烦了。
排教的船隐匿了起来,虽然河滩上这三棵怪树都有两丈多高,但是深夜行船,船上的人估计看不到河滩上的树。两条船亮着灯,一直从下游开到了三岔湾河道,始终静静等待着的黑袍男人,猫腰走到了三棵怪树下头。
“老兄,动手吧?”排教的汉子看着十八水道的船越来越近,可能有点慌乱,催促道:“他们走的够近了。”
黑袍男人不答话,伸手在三棵怪树上分别弹了一下。他弹的很轻,但三棵树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撼动了似的,哗啦哗啦的开始抖动。
树干在晃动,枝叶也在不停的抖来抖去,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模模糊糊的看见,在怪树宽大的枝叶之间,仿佛倒悬着一团一团小小的影子。
那一团一团小小的影子,随着满树的枝叶晃来晃去,我的头晕了,只觉得这些小小的影子,就好像一个一个挂在树上的小孩儿。
噗通……
当枝叶晃动到了极点时,倒挂在树上的一团团影子,一个挨着一个的掉落在树下的沙地上。影子一落地,隐隐都在蠕动,与此同时,我仿佛还能听到一阵仿佛是小孩子刚从睡梦中惊醒时发出的低低的哭声。
我的脑袋胀大了一圈,终于算是明白过来,黑袍男人种下的这三棵树,结出来不知道多少不足岁的婴孩。
每棵树都掉下来十几团小小的影子,加在一起,最少四五十个。影子在沙地里不停的蠕动,到了最后,一个挨着一个的站了起来。
恰在此时,十八水道的两条船堪堪开到了河道这边,船只逆流而上,船速肯定快不起来,黑袍男人看着差不多了,轻轻打了个呼哨。这声呼哨虽然很轻,却像是一道指令,几十团小小的影子蹒跚着冲向水中,噗通噗通的下了河。
这个季节的河水,已经不像汛期时那样汹涌,但这么多小影子进入河中,还是被河水淹没,踪影全无。
我心里就觉得,十八水道的两条船,应该马上就要遭殃。
果不其然,这个念头刚刚出现,那两条船上骤然出现了骚动,继而又有惨叫声传来。甲板上一出事,更多的人就从船舱里冲了出来,船只的灯火映着一条条杂乱穿梭的身影,瞬息中就乱成一团。
两条船上不时的传来人的惨叫,还有失足落水的声音,乱七八糟的声音交织成一片,一转眼的功夫,船上又传来了如同婴儿一般尖声的惊叫。
这惊叫声听起来说不出的惨,也说不出的瘆人,我离的这么远,身上都冒出一层鸡皮疙瘩。惊叫连绵不绝,两条船上的人影依然乱糟糟的,灯火的映照下,时不时都有连串的血花飘飞出来。
“这两条船上的人,大概都活不成了。”黑袍男人看着十八水道的船乱的一锅粥,没过多久就掉到水里十几个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得意之色:“等会你们过去收尾吧。”
“好好好。”排教的汉子大喜过望,十八水道是南边一等一的大势力,双方争斗了这么久,这估计是排教唯一一次不费吹灰之力就大获全胜的战斗,排教的汉子赶紧叫人坐小船去钉船上报信。
小船过去不久,排教的大船上就亮起了灯火,紧跟着,一道讯息烟火冲天而起,在半空爆开一团绚烂的火光,经久不散。这是排教的讯息烟火,烟火爆开之后,三岔湾河道的对岸,唰唰的闪起了不下七八道火把的光,那是排教提前隐藏在河道附近的小船。
七八条小船,载着四五十个人,连同大船,一起慢慢朝着十八水道的船只靠拢。
“叫我把那些东西召回来。”黑袍男人只觉得大功告成,一脸轻松:“要不然,你们的人过去,也得跟着吃挂落。”
黑袍男人打了个呼哨,静静的河道上,呼哨声贴着水面传出去很远。这声呼哨,又像一道指令,十八水道两条船上的小小的影子,一个接一个的跳下了水,不多久就回到了河岸。
小影子过去的时候,能有差不多五十个,回来的还有三十多个,一团一团的影子爬上河岸,噗噗的炸成了一团团的血花,血花掺杂着河水,很快就渗入了沙土中,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那三棵怪树,也好像迅速枯萎,两丈来高的树,最后几乎变成了一片风一吹就散去的尘沙。
几个排教的汉子从沙土里挖出了那三口小小的棺材,运到小船上。等这些做完,排教的那些船,也靠到了十八水道的两条船旁边。
十八水道的两条船,仿佛彻底的死寂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动静,河风里隐约飘荡着一股血腥味儿。有人爬到排教的船楼上,居高临下的观望了一下,估计是看见甲板上到处都是血,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船楼里的人朝下面吆喝一声,示意安全。
如此一来,排教的人彻底放心了,七八条小船一窝蜂的涌到大船旁,借着铁爪,还有船上垂落下来的绳索,争先恐后的爬了上去。
这帮人以为十八水道的人都死绝了,在船上肆无忌惮,乱搜了一通。但凡靠水吃饭的人,都会掌船,有人拉开了舱门,想要钻进船舱,把十八水道这两条船给开回去。
嘭!!!
船舱的舱门刚被拉开,排教的两个汉子骤然间被打飞了出来,踉跄着倒退了七八步远,一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