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反抗,也不想再多讲什么废话,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呼……
这个时候,庞独另只手里的火把突然像是被风给的快要熄灭了,光线骤然一暗。河眼里本来一丝风都没有,可是火把燃烧的火苗眼瞅着就暗了下来,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是仅仅一转眼之间,火把的火光重新明亮了,火光亮起的一瞬,我和庞独同时大吃了一惊。
我们俩人相隔的很近,然而就在火光一灭一明的间隙,我和庞独中间骤然就多出了一道人影。人影不偏不倚的站在两人正中,无形中就等于拦住了庞独要拍在我头上的一巴掌。
我的眼皮子猛然一阵跳动,因为我看的到,挡在我和庞独中间的,赫然就是七门老祖里面,我们陈家的老祖爷。
此时此刻,我就好像刚刚做了一场梦一样,恍恍惚惚。七门老祖爷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他们留存的残念,完全是用来压制河眼老坑里的东西,我想不到,我们陈家的老祖爷会这样显化。
老祖爷的真身,挡在庞独面前,真身不能动弹,但是,庞独顿时也惊呆了。他的手掌举在眼前,一双平时很少睁开的眼睛,此刻圆睁着,望向了陈家老祖爷的真身。
我们俩都呆了,陈家老祖爷的真身在眼前矗立,我也说不清楚,这是不是一脉相承的老祖爷刻意的救我,就我这个陈家的子孙。它挡在我们中间,就好像一座横亘的山,庞独的一巴掌,再也拍不下来了。
咔……
骤然间,我听到一声很轻很轻的崩裂声,仿佛一件瓷器无声无息的崩开了一道裂痕,这崩裂声是那么刺耳,因为我听得出来,这是我们老祖爷身上所发出的声响。
咔……
紧跟着,又是一道崩裂的声音,我甚至还能看见陈家老祖爷的身躯上,已经出现了密如蛛网般的裂纹。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明白,庞独可能也不明白,不过很短时间之后,我们两个人像是心有灵犀,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陈家的老祖爷在央求,央求庞独放过我。
庞独迟疑了,不管是七门中哪一家的子弟,都把七门老祖爷当成祖先一样供奉,如今陈家的老祖爷已经这个样子,庞独确实再下不去手。
更何况,他原本就不想杀我。
“老六!走!”庞独猛然一咬牙,绕过面前的真身,直接到了我跟前,拽着我就朝河眼的外面走去:“走!”
“哥!”我也跟着迟疑了一下,看着庞独。因为我知道,像庞独这样的人,说话做事铁板钉钉,一辈子也不会做一件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他看重门规,同时又看重兄弟之情,如今拽着我就要离开,分明是要违逆门规。
那样做,可能七门的老祖爷不会给他降下什么责罚,但他的良心,会一直背负着恶感,就觉得自己好像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
人最难受的,不是重伤垂死,少胳膊少腿,最难受,莫过于良心日复一日的受着谴责,受着无声的折磨。
“哥,你这样……会……会不安的……”
“我没看见你犯什么错!就这样把你杀了,我一样会不安!”庞独喘了口气,就这么短短功夫,他好像比一场生死大战之后还要费心费力,干瘦的身躯轻轻一晃:“真有什么罪过,我担着!”
“哥……”
“别废话!走!”
庞独再也不管其它,拖着我就走,我们飞快的离开河眼,重新回到石棺里,一直到这时候,庞独还在大口的喘气。
我从来没有看见他如此紧张过,就好像犯了什么大错,心虚气短。
“老六,你走吧。”
“我走?”
“我不管谁说什么,总之,我信你,我信你还是当时我见到的那个淳朴的乡下孩子。”庞独拿起一根一丈多长的龙头棍,轻轻一扫水面,说道:“你走,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真的有什么,我一力承担。”
“我……”
“镇河石棺上,不留旁人,你不走,我就要动手了!”庞独加重了语气,那根龙头棍贴着石棺的边缘横扫过来,我被逼的没法子,只能翻身跃入水中。
等我一落水,石棺嗖的就滑远了,我想追也追不上。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儿,只能悻悻游回河岸。
我回到浅水处,一脚深一脚浅的朝岸边走,走了几步,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当初九尾和我说起河底白光的时候,我还没有太过强烈的反应,可是这一次,我彻底的被这个谜题搅动的神魂不安。
为什么?为什么河底的那片白光,或者说九黎始祖留下的天崩画卷和我是一体的?我很想知道,但我又清楚,这件事,或许谁都说不明白,九尾说不明白,甚或,连我爹也说不明白。
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可能只有和九尾走上同一条路,到万里之外的昆仑山,去寻找那个当年禹王寻找过的女人。如果那个女人还在,或者还留下了相应的线索,这个谜题,才有可能被解开。
但想来想去,我又觉得不切实际,现在河滩的局势这么动荡,正是七门需要人手的时候,我真的离开河滩,就少替七门出一份力。更何况,当年禹王都没有阻止的事,我去了,能有什么用处吗?
我走的很慢,头也很疼,尽管不止一个人告诉过我,人知道的事情太多,就会相应承担太多,这并非一件好事。但是,我就觉得如果我不知道这件事,那会更难受。
我心不在焉的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