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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有人?”我翻身坐了起来:“你看清楚了?”
“这个……”黄三儿挠挠头:“我是看见有人在树下头闪了一下……”
“什么叫闪了一下?”庞独也醒了,马上推门就朝外面看。
我们摆脱旁门不久,只怕旁门会沿途寻着蛛丝马迹追过来,所以黄三儿一说,三个人立即就出屋去查看。
在院子最西边的三个大土炉旁边,有几棵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老槐树,等我们过去的时候,什么也没看见。我还不放心,又围着院子整整走了两圈,顺带连院子外面也看了,丝毫都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黄三儿,你到底看清楚没有?”
“我……”黄三儿这时候又觉得吃不准了,闪烁其词:“好像是看见了,又好像没看见。”
“你能不能看准了再说?把人搞的一惊一乍的。”
现在可以确定,黄三儿多半是心里不踏实,看花了眼。我们重新回到屋子,但这么一来,就不敢全睡过去,得留个人盯着。
庞独的腿没好,我不想让他守夜,就跟黄三儿说我们一人守前半夜,一人守后半夜。黄三儿倒是麻利,一骨碌躺下,叫我先守前夜。
我就坐在小屋的门槛边,过半个时辰,在院子里走一圈,来来回回巡视了有三次,什么也没看到。
今天这个晚上,好像显得特别的静,似乎连平时一夜不停的河风都消失了,静的让人有些心悸。我又转了一圈,回到屋子里喝了口水,时间差不多了,眼瞅着就到午夜,本想把黄三儿给叫起来,但是瞧着他睡的正香,我就打算再等半个时辰。
喝完水,我又坐到了小屋的门槛上,可是这一抬眼,我顿时看见院子西边那几棵老槐树的下面,好像有几团淡薄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影子在慢慢的动。
我一下就警觉了,没敢站起身,就猫着腰朝前走了走,我的目力算是很好的,距离稍一近,我的头皮就跟着一麻。
几棵老槐树的树根处,不断的有淡到极点的影子,一团挨着一团的爬了出来。这些影子很淡,扭来扭去的,不过,能依稀辨认的出,影子有四肢,有身躯,好像一个一个在地上慢慢爬动的……人。
片刻间,我已经数不清楚,到底从老槐树下面钻出来多少影子,一团团影子若隐若现,全都在地上趴着,朝中间那座已经不知道搁置多久的土炉爬过去。
这种土炉非常大,是用转头和黄土垒起来的,土炉的中间,有一道铁架,把炉子内部分隔开,下面可以烧柴,烧煤,架子上面能并排放置四到五具尸体,关上炉门一烧,最后再把烧剩下的骨灰掏出来。
我的眼皮子开始乱跳,距离还是有点远,月光又不清亮,我实在无法完全辨认出那些影子是什么。
咩……
就在这个时候,从土炉后面的院墙外,好像传来了一声羊的叫声。河滩长大的人,对这种声音很熟悉,绝对不会听错。
羊叫声刚刚一传出来,隔壁猫女休息的那间屋子的门吱呀一声轻响,那只硕大的大黑猫钻出屋子,站在门槛处,两只眼睛闪着幽幽的蓝光,死死盯着院子西边。
这些声音虽然轻微,但庞独和猫女都醒了过来,黄三儿也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咩……
这时候,又一声羊叫传来,可以完全确定,叫声就是从院墙外面飘进来的。
啪!!!
我们几个人只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还没有说话,就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跳上了院墙。土炉后面的院墙不高,被土炉挡着,不过,还是能看见,从墙外跳到院墙上面的,是一只羊。
喵!!!
那只羊一跳上院墙,猫女身边的那只大黑猫一下就炸毛了,身子弓着,浑身上下油光发亮的黑猫似乎也根根直立起来。
“独角羊!!!”
“什么独角羊?”我楞了一下,但还没问猫女什么是独角羊,猛然间就看见那只跳上院墙的羊,甩了甩头。
那好像是一只公山羊,河滩人养羊多半是为了杀了吃肉,所以山羊养的多,绵羊养的少。从小到大,我见山羊见的多了,但是视线里那只跳上院墙的山羊,头上只有一只几乎笔直的羊角。
这种独角羊,在河滩上有不少的传说,有人说,独角羊不祥,只要独角羊出现,就会有血光之灾。传闻,元末的时候,刘福通在中原起义,从河滩挖出来的那个独眼石人,就是独角羊引领挖到的,石人一挖出来,元末义军群起,征战不止,血流成河。
也有人说,独角羊是阴间的东西,专门到阳间来引领那些孤魂野鬼过黄泉路和奈何桥。
众说纷纭,林林总总,谁也说不清楚独角羊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东西很稀罕则是公认的事实,多少年都不出一只。
“这是至阴的东西。”猫女小声说道:“和八字纯阴的人一样,很难见。”
猫女说,怀了两只小羊羔的母羊,一直都吃坟间长出来的坟头草,又恰好赶上准确的时辰,怀的是两只小羊,生下来却只有一只,天生头顶独角,和阴山道的血骷髅一样,都是最阴的东西,连鬼都看不见独角羊。
“说的这么邪乎……”黄三儿哆嗦了一下:“那它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嘛……咱们又没有找它的麻烦……”
咩……
我们正没注意,站在院墙上的独角羊,一抬两只前蹄,纵身就跳到了最中间的那座土炉上。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