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午后,好言哄了小家伙回屋歇息,七姑娘伸一伸胳膊,总算体谅到太太养姜冀的不易来。难怪太太会说,新得的这个,比她跟姜昱都要闹心。
借口午歇,赶了春英绿芙,不让屋里守着。七姑娘坐在绣凳上,从妆奁匣子里,取出厚厚一摞书信来。翻开看一看,指尖描摹过他遒劲洒然的字迹,仿佛还能见到那人临窗而书,锦衣玉冠,侧脸蕴在金灿灿的光芒中,无比清贵雅致。
此刻他远在燕京,担着廷尉左监的要职。上峰恰是丞相心腹,隶属朱氏一党。文王此举,不过是想借着他的手,搅浑了水,动摇朱氏在廷尉衙门树大根深的底蕴。那位君王眼中,世家内斗,皇权方有可趁之机。
可想而知,文王必会不遗余力与他施压,在刑案上做文章。而朱氏绝不肯将到嘴的肥肉拱手于人。他夹在当中,左右受制,处境艰险,远非她能够想象。
也不知那人如今情形如何,病症可有反复。她手上握着书函,沉默着,睹物思人。正想得入神,脑子陷进燕京错综复杂的纷争之中,却听院子里崔妈妈带着几分讶异,唤了声“二爷”。
赶忙慌慌张张放了书信回去。理一理衣裳,便听姜昱在门外唤她。
吱呀一声拉开房门,抬头便见这人俯首直直盯着她看。欲言又止,神色似不大好。背着光,姜昱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重重忧色,仿若阴云密布,乌鸦鸦,不见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