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仓激愤地一扬手:“还不是那个吕不韦,若不是楼大人优柔寡断,早就将那个吕不韦的人头砍下来了,哪还容他在咸阳城中肆意妄为。”
赵郝听见士仓提到“吕不韦”这三个字,急忙伸出双臂向下按着,示意不要再说,怎奈士仓却不理会,仍在牢骚满腹的嘟囔着。
“上次在这里时我就说嘛,楼大人一句话的事,那个吕不韦的人头就落了地,可楼大人偏偏不听,还让我士仓出手,后来还当着吕不韦的面,说等赵大人回来后再杀那小子。既然楼大人说让赵大人亲自动手杀了这个吕不韦,那老夫还有啥不放心的,回去安心等着就是了。谁成想,这小子竟被魏无忌和蒙骜救走了。楼大人也真是的,吕不韦被别人救走了,他也不跟我说一声,老夫直到昨日才听到消息,今日在北门外的阅兵场上还跟吕不韦这小子撞了个正着。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说到此处,士仓的目光由赵郝向楼缓的方位转移着:“楼大人,人可是从你这儿弄丢的,你和赵大人可要…,哎呀!楼大人这是怎么了?!”
随着士仓一声惊叫,赵郝和两个侍者扭头一看,哎呀嘛!楼大人怎么躺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了呢?
两个侍者慌乱地过去扶住楼缓,一边呼唤着楼大人,一边用拇指按压着人中穴。
士仓疑惑不解地站在原地,一脸无辜地看了看四肢笔直、颤动不止的楼缓,又看了看面如纸灰、嘴唇塌陷的赵郝。
赵郝本想冲着士仓怒吼一番,却不敢得罪面前这位嬴傒公子的老师,人家将来很有可能成为权倾朝野、万人之上的一代帝师,自己这个寄人篱下的小马仔还想在秦国混下去呢!
经过赵郝的耐心点拨,士仓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只因刚才进来时太过心急,忘了楼缓不能听见“吕不韦”这三个字的茬了。
楼缓被两个侍者抬走了,现场只剩下士仓和赵郝两人,气氛真是颇为尴尬。
两人坐下后,士仓看着垂头不语的赵郝,心想,敌人的敌人是可以利用的人,何不将他推到明处、自己躲在暗处,给吕不韦来个大卸八块、毁尸灭迹呢?!
士仓笑眯眯道:“听楼缓大人说,赵大人与那个姓吕的也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何不趁着他还未离开咸阳,找机会杀了此人呢?”
赵郝警觉地一抬眼,随即笑道:“士…仓先生应该…知道范…丞相和吕…不韦…的交情吧?!不瞒…先生,我…今日也与吕…不韦不期而…遇,而且是…范丞相领…着他…与我相约和…好的。我…跟那个姓…吕的本…也没什么仇…怨,过…去只是有…些误…会而已,既然有范…丞相为…他做主,我…还能有什么好…好说的。”
士仓见赵郝竟然不咬钩,像一条泥鳅一般钻进了水里,心里暗自好笑,看我怎么用大网子给你捞出来,即使捞不出来你,一个深水炸弹也要让你乖乖地浮出水面。
“哈哈哈哈!”士仓大笑道:“想不到赵大人竟有如此胸襟,不愧是昔日在赵国威风八面的当世大才,佩服,佩服!如果老夫说的没错的话,赵大人的牙,可是在韩国被人拔掉的?赵大人也不必难为情,这世上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历经磨难,哪一个不是受尽屈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夫每次想到赵大人的遭遇,心里真是为赵大人愤愤不平啊!”
“哦~?此…话怎…讲?”
“想当初,赵大人在赵国是何等地位?何等风光?竟因为一个区区商贾之人落得如此不堪的境地。也就是赵大人,若是换作他人,恐怕早已羞于活在世上了。”
赵郝听士仓话里话外对自己又捧又骂,气得用手一指:“你!”
“哎呦!这就动怒了?!老夫还以为赵大人早就没了血性,看来是老夫眼拙,错怪赵大人了,老夫在此陪个不是,哈哈,陪个不是。”士仓说着便向赵郝拱起手来。
对面的赵郝怒气未消,把脸斜到了一边。
士仓看似吃定了赵郝,不徐不疾道:“也难怪赵大人屈从于范睢,如今秦王对这位范丞相是言听计从,赵大人若想在秦国站稳脚跟,当然要委曲求全。不过嘛…”
赵郝扭过头来看着士仓:“不过什…么?”
“赵大人是个聪明人,如今秦王年事已高,那范睢在秦国也只是仰仗着秦王一人,他可是把秦国的上上下下得罪了精光,不知有多少人恨他入骨,若是有一天出了什么变故的话,你想想,到时的秦国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还请士…仓先…生指教一…二。”
士仓一笑道:“日后或有那么一天,如今在秦国不可一世的范丞相失去了背后的靠山,变得惶惶不可终日呢?赵大人或许知道,正是因为范睢,那些原本在咸阳悠哉悠哉的楚国人被赶走的赶走、气死的气死,他们当中仍活着的人可是欲置范睢于死地而后快。赵大人再想想,如今秦王只剩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当朝的太子,他最听谁的话呢?”
“先生所…说,莫…非是华阳…夫人?”
“赵大人果然对秦国深有了解。那位让秦国太子俯首帖耳的华阳夫人是哪国人呢?”
“当…然是楚…国了。”
“……”
士仓看着赵郝含笑不语。
赵郝似乎眼前一亮:“先生是…说,待太子坐上…王位,华阳夫…人会为楚…国人报复范…丞相,哦不,范…睢了?”
“这可是赵大人说的,老夫可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