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皇城四面萧墙,高大的红墙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布满了身穿铁甲的护卫兵士。/ .夜已深,红墙外的百姓人家和商家作坊都已经熄灯就寝,高大雄伟的大明殿数十日都冷冷清清,元惠宗一直没有上朝处理国事。
今天深夜,大明殿却灯火辉煌,殿里文武百官排班就位,站的满满登登,龙床之上,端坐着的正是当今圣上元惠宗,丹辇之下,旁边一把太师椅上,坐着的是当今国师胆巴。
晚上下旨突然召集群臣议政,这是数年来绝无仅有之事。文武百官们都接到紧急诏命后,急忙赶来,一路上,议论纷纷,却都摇头不知,今晚到底是有何急事大事要商议。
待群臣就位,元惠宗坐定以后,文武百官中就闪出一位官员,大家注目看去,正是监察御史袁赛因不花。
袁赛因不花刚任监察御史之职不久,深受中书平章政事哈麻重用,目前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只听的袁赛因不花上前奏道:“启禀圣上,脱脱出师三月,略无寸功,倾国家之财以为己用,半朝廷之官以为自随。又其弟也先帖木儿庸材鄙器,玷污清台,纲纪之政不修,贪乐之习益著。请圣上裁决。”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顿时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谁都没想到,皇上深夜召集群臣,原来竟然是为了处置脱脱大帅。
大殿中一时寂静非常,只能听得见群臣粗重的呼吸声。
沉吟了良久,元惠宗才说道:“脱脱大帅功高社稷,忠心不二,此次出师征伐韩林儿、张士诚这些逆贼,也是连战连捷,不知道爱卿所言‘略无寸功’,语从何来?”
台下的袁赛因不花又说道:“圣上,脱脱大帅此次虽然打了几个胜仗,攻下了些城池,但是,他不听劝阻,任用其弟也先帖木儿,毁我三十万大军,致使国中几再无精兵,实乃大罪也。”
元惠宗沉吟了一下,还没有说话,台下的哈麻站出列来,大声说道:“圣上,脱脱征讨贼军为名,为己扬名立威为实,百万大军,数月攻不下区区一个高邮城。还将我三十万精兵拱手想让,其心可诛也。”
哈麻这番话一说完,台下文武群臣立刻有半数以上开始符合,纷纷指责脱脱傲慢自大,功不抵过。
就在此时,群臣中又站出一人,正是御史汝中柏。
汝中柏身材高大,满脸的怒容,大声说道:“圣上。脱脱大帅两次担任我朝宰相,他平叛奸贼,肃清朝纲,变更财政,治理黄河水患,惩治红巾逆贼,扬我天朝之威,试问当今群臣,哪一位敢于脱脱大帅比肩。
而今,脱脱大帅亲帅百万大军剿灭逆贼,刚出师数月,就有奸诈小**起萧墙,内部弹劾,此实乃是一帮小人心存叵测之举,望圣上三思而后行啊!”
说完,汝中柏怒目而视哈麻和袁赛因不花二人,双目赤红,如要喷出火来。袁赛因不花低头不敢与汝中柏直视,哈麻却哼了一声,沉声说道:“汝御史,你如此袒护脱脱,莫非你是跟脱脱一伙?”
汝中柏侧目瞪视哈麻,大声喝道:“哈麻,我汝中柏据实而言,满腔热血尽在天朝,脱脱大帅功盖朝野,忠心不二,就是你们这些小人,为了自己一己之私,竟然罗织罪名,拉拢小人,意图陷害脱脱大帅,你们才是朝廷里最该处置的奸臣贼党!”
哈麻气的满脸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阵,才又气急败坏的说道:“汝中柏,你,你什么意思?圣上在此,你竟然敢如此恶言中伤当朝大臣,你,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汝中柏昂然道:“我身为朝廷御史,就是要秉直直言,否则,还不如回乡种田的好,哈麻,是非曲直,圣上在此,自会明断,你轻言‘中伤’二字,难道你要替圣上决断吗?”
“你!”哈麻一时语塞,再也说不出话来。
元惠宗良久沉吟不语,这个时候,才看了看群臣,转头问旁边的胆巴国师:“国师,你意下如何?”
胆巴仅为国师,并无实职,按理不能上朝言是,但是胆巴深受皇上青睐,一开始还只是私下里商讨国是,后来就干脆请上朝来,直面言是,群臣也是敢怒不敢言。
胆巴点了点头,并不起身,只是单掌合十行了个礼,缓缓的说道:“圣上,你莫非忘了伯颜之事耳?”
胆巴一句话提醒了元惠宗,元惠宗一下子又沉吟起来。此时,满殿的文武大臣又陷入了沉寂,谁也不敢说话。台下汝中柏昂然怒视着哈麻和袁赛因不花,哈麻紧紧的盯着台上的元惠宗,顾不得汝中柏,而袁赛因不花则一直低着头。
感觉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元惠宗才缓缓说道:“刚才几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也先帖木儿平庸无能,临阵退缩,致使我三十万大军毁于敌手,革去一切官职,发配淮安路,抄没一切家产。”
“脱脱嘛。”元惠宗又迟疑了一下,才沉声说道:“脱脱之事,待朕查明真相,再酌情处置,今日先不议。”
“皇上,可是那脱脱统领百万雄兵,如果继续消极怠战,拉拢军心,那后果不堪设想啊!”哈麻不顾一切的又大声说道。
“皇上,匪军张士诚部已经被脱脱大帅困在高邮,指日可破,如果现在听信谗言,处置脱脱大帅,那必将动摇三军军心,那时候,百万大家群龙无首,那才是后果不堪设想啊!”哈麻刚说完,汝中柏也忙说道。
“皇上……”哈麻还待进言。就听的元惠宗沉声喝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