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被这突然起来的责难惊呆了。这几天忽然变得温和的喜子哥似乎又恢复了落崖前的样子——坚毅中带着凶狠、担当中藏着霸道。
“喜……喜子哥……”他张开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四喜看到他的样子,忽然觉得有几分愧疚。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易怒。
没搞到钱不能怪狗剩,要是没有那声狗叫,他早就得手了。他为了救三丫也是费心费力,自己怎么能还去责怪他。
四喜微叹了一口气,在狗剩身边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事不怪你,怪我。你……不要放在心上。”
狗剩擦了擦眼睛:“喜子哥,没事。我知道你心里急。”
是啊,四喜心里怎能不急?!
钱在哪里?怎么搞钱?这偌大却又贫穷的肖家口,哪里才是他们的出路?
思来想去,四喜狠狠一咬牙:“说不得,还得在这帮子走狗身上找辙!”
“啊?!”听到这话,狗剩吓得脸色发白:
“喜子哥,我可真不敢去了……要不咱们换换,找几个土财主下手,我看那有几家做买卖的,也挺好。”
“胡闹!”四喜骂了一句:
“你没看过这城里做买卖的,比要饭的好不过多少。都已经这么难了,你再偷他们,他们还活不活?再说,从他们身上又哪里搞得到钱?五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要我看,这肖家口里最有钱的,还是这帮子衙役。”
“可,可我……”狗剩喏喏地嘀咕着,想说不敢去,又记挂着三丫的病,也不愿就此放手。
“别怕。”四喜手里摩挲着狗剩刚刚捡来的那块黑牌。牌子做得很粗糙,只是用木头粗粗打磨出了个形状,涂上了黑漆,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小字:弓手鲁重三。
“我有办法。”
……
空地上,那块黑牌的主人——鲁重三终于有力气翻过身来。
这一跤摔得好狠!他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完全被摔散了架,在地上躺了一顿饭的时候才算又能活动开手脚。
呻吟着支起上身,鲁重三一眼看见了自己怀里那撒了满地的铜板,顾不得满身疼痛,忙滚爬起来,抢着往手里抓。
可不知怎地,他只觉得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哎呦!”一声摔倒在地,这才注意到小腿上捆得紧紧的绳索。
这绳索生得古怪,细细一根麻绳,两头各拴着一颗小石头,不知暗中下手的人是怎么使唤的,竟能让这玩意直直飞来,捆上自己两腿。
鲁重三咒骂一声,用力拽着麻绳,却没想到那麻绳越拽越紧,竟勒得小腿一阵阵生庝。正懊恼间,忽听不远处有人招呼:
“鲁大哥!”
鲁重三疑惑地抬起头,却见到不远处一个瘦削的少年人走了过来,剑眉星目,一身粗布衣服虽打着几个补丁,倒也算干净整齐。
那少年走到跟前,满脸笑容:“鲁大哥,是我啊——王班头的侄子,王富贵。上次咱们见过,您看您,贵人多忘事。”
鲁重三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位王富贵。但王班头可是自己顶头上司,自家前途全在人家手里捏着,由不得他不好好招呼。
想到这,他赶紧爬起来见礼。腿上的麻绳丝毫不给他面子,一紧一拽,害得他“扑通”一声又栽倒在地,拽着麻绳大声咒骂。
少年笑呵呵走上前,蹲下帮他收拾麻绳。这少年手底下竟很是灵巧,东一拧西一绕,几下子竟就将麻绳解了下来。
鲁重三揉揉酸麻的小腿,长长吁出一口气,感激地笑笑:“王兄弟,真是多靠你了。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少年爽朗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牌:“鲁大哥,你看这是啥?”
鲁重三眼睛一亮——这可不就是刚刚被那小贼拿去的腰牌?!一把抢了过去,擦了又擦,心下一块石头重重落了地,这才想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笑道:“王兄弟,这牌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少年亲亲热热将地伸出手将鲁重三拉了起来,一脸激愤:“刚才小弟有事路过,正巧看到鲁大哥在追那个小贼。鲁大哥一世英雄,竟被奸人用诡计所伤,气不过又返过头去追奸人,这才没赶上那小贼,竟被他把牌子偷了去。”
鲁重三心里自然明白这几句话是故意掩饰,给自己面子。老脸虽红了几分,终究还是顺坡下驴,粗着嗓子附和几句,大为遗憾没能擒住这两个贼人。
那少年又道:“小弟虽不成器,但胜在有一把子蠢力气,见那小贼可恨,来不及跟鲁大哥说,先跟着追下去了。结果到底叫小弟将那小贼擒住,把牌子讨了回来。”
“你逮住他了?人呢?!”鲁重三一竿子蹿了起来,大声嚷道。
那少年微微一笑:“我放他走了。”
“啥?!”鲁重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眼睛瞪得有铜铃大,伸手指着少年,嘴里也磕巴起来:“你……你……”
“大哥你先别急,这里面有个道理。”少年老成地拍了拍鲁重三肩膀,将他拉到一旁乱石上坐下:
“大哥,你可知现在有一笔生发在那小贼手里,正等着你我去发达。”
“这……难道有什么发财的路子不成?”鲁重三又惊又疑。
少年笑笑,示意鲁重三凑上近前,伏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大哥,你可知道那小贼不是单身一人,身边竟收留了十几个女娃子。”
鲁重三耳听“女娃子”三个字,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