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东柘像是陷入了对娘的无限思念中,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
既然已经见到了他,闲诗对于自己的安危便不再着急,反而有一种强烈的踏实感,甚至还有一种奇怪的归属感。
景东柘仍旧定定地凝视着闲诗,但闲诗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飘渺而散乱,显然还在透过她在思念亲娘。
为了让他的感觉更好一些,闲诗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不知道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娘是不是也对他这般微笑过?
等景东柘清醒过来,闲诗马上道,“我想回家了,能否派个人送我回去?或者通知花流云过来接我?”
景东柘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亲自送你回去。”
闲诗一怔,随即道,“谢谢。”
她明知道自己该礼节性地推辞一下,但却极为享受与景东柘相处的时光,是以她厚着脸皮道谢。
两人并排走了几步,路过一扇院门的时候,景东柘停下了脚步,朝着院门内的寝屋看去。
一排高高低低的屋子之间,只有一间屋子里还燃着光亮。
景东柘眸光涌动,侧过身,对着闲诗道,“我比流云大一岁,是极好的朋友,能叫你一声弟妹吗?”
又是一个朋友!
只是奇怪的是,这朋友关系从景东柘嘴里道出,闲诗却没觉得反感,而是欣然便接受了,点了点头回答,“当然可以。”
“今日弟妹因景家而受的委屈,我一定会为你讨回来,并保证再也不会发生。”
闻言,闲诗只觉心中舒坦与温暖,虽然花流芳是景家的媳妇,但同时也是花家的人,而她会被花流芳所害,都是因为花家那些剪不断理不清的兄妹关系,但是,景东柘却将所有的过错归咎于景家,可见他的大度与有责任担当。
闲诗也万万没有想到,她与花流芳今日以及曾经的过节,竟需要景东柘帮忙解决,而不是什么邰爷或者花流云。
“谢——”闲诗还没来得及将另一个谢字说出口,景东柘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
“在送弟妹回家之前,能否请弟妹再行个方便?”
闲诗愣了愣,随即,像是面对这个景东柘,自己身上有洒不完的热血似的,也没问究竟什么事,轻易便点头答应了。
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还用得上,但既然他要求了,她当然乐意帮忙。
于是,两人原路返回,一直回狻
继而,景东柘将闲诗安置在书房,让她坐在桌边等待,临走前还将点心与水推到她面前道,“待会有个人会过来见你,若是情绪过分激动了,甚至举止不妥,还望弟妹多多包涵。”
闲诗讷讷地点了点头。
一杯水缓缓下肚之后,紧闭的书房门被一阵狂风似的大力一把推开。
感觉来人并不是景东柘,闲诗惊吓得站了起来,双手紧抓着茶杯,瞪大眼睛朝着门口看去。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人,虽然有些年纪,但相貌仍旧俊朗多姿,与景东柘有异曲同工之处。
只是,他的身段似乎比景东柘还要魁梧,身高也要略高一些,身姿也更加挺拔,像是一棵承受过多年风霜雨雪的老苍松。
闲诗一看清中年男人的脸,便猜测他是景东柘的父亲,即威震四方的英勇大将军景裕。
同时,闲诗也明白了景东柘究竟让自己行什么方便,以及为何还要提前告诉她,来人会情绪过分激动——因为她长得像景东柘的娘,即景裕大将军的妻子。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闲诗在与景裕四目相对了一会儿之后,双双的黑眸里皆有晶亮的泪水在打着转地涌动。
而闲诗等到泪水流到自己的唇上,尝到了咸涩的味道,这才意识到自己大大地失态了。
怎么回事?她虽然心地善良,但好像还没善良到能忧他人之忧、愁他人之愁?
她绝对不是因为感动他们父子对妻子及母亲的深情而流下了眼泪。
回过神之后,闲诗赶紧抬起右臂,利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一把擦拭过去,不让自己继续失态下去。
闲诗正准备规规矩矩地喊对方一声大将军时,景裕忽地化静为动,大步上前,充满厚茧的一双大手一把握住闲诗瘦弱的双肩,紧紧地捏住,声音略微嘶哑地问道,“你娘叫什么名字?”
不愧是父子,第一眼见她之后,问的竟是同一个问题。
闲诗的双肩被他的大手握得生疼,且整个身躯像是在被他激动地往地面压去,但闲诗却并没有害怕,也没有抱怨,而是乖乖地承受着,虽紧闭着嘴巴,内心却在竭力挣扎。
要不要告诉他?要不要告诉他?
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打着架,一个让她告诉,一个不让她告诉。
但最终,一个声音战胜了另一个,她决定告诉他们父子母亲的名字。
她愿意赌一赌,她们家世代招惹来的仇家绝对不会跟景家扯上什么关系。
只是,他们知道了她的娘的名字又如何?她的娘跟景东柘的娘根本不是同一人,难道他们怀疑,两个娘之间有何血缘关系,譬如是亲姐妹之类?
闲诗望着景裕那满含期许的黑眸,启口,“我娘叫齐欢。”
“齐欢?”这震惊兼兴奋的声音不是来自于景裕,而是来自于景东柘。
原先还算平静的景东柘也冲了上来,似乎恨不得闲诗能多长出两个肩膀给他握住。
而景裕虽然没有出声,但放在闲诗肩膀上的大手已经在剧烈地抖动。
闲诗讶异地看着这父子俩,心跳也随之紊乱,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