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诗缓缓地蹲了下去,一只手缓缓地覆上了既冰凉又光滑的玉枕,虽然屋子里的光线没有屋外那般亮堂,但闲诗已经足以看清玉枕上面的所有细节。
她不信这世上还有一模一样的两个玉枕,她自己使用过的东西,必然可以做到心中有数。
曾经在花家的屋顶,她就是枕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玉枕,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没有噩梦的夜晚,那时的她还天真地以为,这不过是繁星盗捡来的石枕。
后来,因为她与繁星盗撇清了关系,繁星盗便将这个玉枕拿走了,至于拿去了哪里,她从没有想过,没想到如今既然被安放在这里。
若是繁星盗不认得朝塍,闲诗或许会以为,这玉枕当初就是繁星盗从皇宫偷盗出去的,但他们两人既然是好兄弟,这玉枕有可能便是朝塍送给繁星盗的。
但是,送去的东西怎么可能还还回来呢?难道,繁星盗也认识朝慕青,暂时将玉枕寄存在她这儿?
朝慕青毕竟不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赏玩,时不时地便会抬起头,将眸光定定地追向闲诗,此刻,当她突然发现闲诗突然不见身影的时候,便讶异地喊了一声,“景曦?”
等朝慕青一连喊了三声,陷入沉思的闲诗才勉强听见了,匆匆应了一声道,“我在这里。”
朝慕青连忙循声寻了过去,见闲诗蹲在地上,双手统统都放在了玉枕上,不由地噗哧一笑,“景曦,你这眼光还真是与众不同,怎么其他灵巧的小件不喜欢,偏偏喜欢我这里最大的一件?”
见闲诗闷着头不吭声,朝慕青生怕她不高兴了,忙接着道,“哎,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呀,这个玉枕虽然又大又笨重,但却是这里最踏实可靠的,既然你喜欢,就背回去睡吧。”
闲诗的双手似乎已经被玉枕的凉意渗透,变得木木麻麻的,半天才笨笨地收了回来。
站起身,闲诗扯了扯唇角,问道,“姐,这玉枕你是从哪里来的?”
“有些年代了,容我想想。”朝慕青倚着脑袋静默了片刻,道,“它产自玉国,原本是属于父皇的,却被我讨要了回来。那时候跟父皇扬言,天天要枕着它谁,可等背回来之后,却一天也没有睡过,就连当摆设都不曾。这玉枕落在我手里,还真是暴殄天物,可惜了。嗯,它该有更好的归宿。”
闲诗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悲哀还是该庆幸,这玉枕的主人从未睡过它,但是,却被她这个外人给枕睡过了。
“这些年,它就一直被你搁放在这桌子底子,用布帛盖着吗?”闲诗试探着又问。
朝慕青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呀,我嫌它其貌不扬,但是,也知道它的好处,更因为是父皇赠与我的,所以也不敢怠慢,权当像圣物一般供奉起来了。”
闲诗嘴角不由地抽了抽,放在桌子上面还能算供奉,放在桌子底下只能叫丢好不好?
“它就从来未曾失窃过?”
“失窃?”朝慕青大感惊讶道,“我这藏宝阁从未失窃过,非但是层层加锁的缘故,暗地里还有侍卫守着,若是有贼闯进来,我必然能及时知道的。”
“也没有外借过?譬如借给殿下?”
朝慕青再次摇头,“皇弟来我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他可比我富裕多了,哪里瞧得上我这些小玩意,哪里用得上借?”
闲诗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既然这玉枕不是被朝塍借出去过,也没有失窃过,那怎么会跑到繁星盗的手上的?
不必亲自去躺一躺,闲诗便能确定,这玉枕就是繁星盗曾经送给她的那一只,越是简单越是好辨认。
朝慕青见闲诗沉着脸不吭声,寻思着她方才问自己的那番话,有所领悟道,“景曦,难不成这玉枕你见过?或者说见过类似的?”
闲诗抿了抿唇,道,“不是类似,而是一模一样。”
“啊?不可能吧?”朝慕青一脸笃定道,“这玉国出产的玉枕,尤其是专供皇室的,觉无类同的款式,除非是假的,仿造的。”
也许正如朝慕青所言,繁星盗曾经送给自己的是仿造的,否则,闲诗如何想得通呢?
“景曦,你在哪儿看到过类似的玉枕呀?”
听着朝慕青婉转的嗓音,闲诗突然心里一个激灵,不由地瞪大眼睛,盯着她问道,“姐,你认不认识繁星盗?”
“繁星盗?谁呀?”朝慕青一脸茫然的样子不像是在扯谎,但是闲诗突然很是怀疑,他们两个根本就是认识的,非但认识,而且……
闲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居然忘记了,繁星盗是她给那个男人取的外号,除了她、繁星盗还有朝塍,谁又知道呢?
闲诗盯着朝慕青漂亮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姐,你是不是去过长茅巷?”
见朝慕青猛地一怔,不再是一脸迷茫的神情,闲诗继续道,“那儿有个男人,你亲切地叫他为贼,是不是?”
难怪她总是觉得朝慕青的声音听着不但舒服,还极为熟悉,像是在哪儿听到过一般,今日她突然对应了起来。
若是她猜得没错,朝慕青便极有可能是那个与繁星盗姿态亲密的女子。
朝慕青整个人像是被闲诗给吓到了一般,又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承认,半天没有回应上一句话来。
而朝慕青的反应越是反常,闲诗便越是能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殿下说你这些年来喜欢的人只有我哥,但为何你与那个盗贼会那般亲密?还扬言要嫁给他?”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