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衙门里,见袁青主动从衣裳里拿出了好几张银票,万少爷的那个仆人十分惊讶,来作证的小酒馆老板和那几个工友也目瞪口呆。官差直接就冷哼起来,用鄙视的眼神把袁青从头扫视到脚,又从脚扫视到头。因为他们都认定了袁青是个穿打补丁衣衫的穷光蛋,一个穷光蛋身上藏着好几张银票,要么是偷来的,要么是抢来的。
小酒馆老板皱起眉头,看向袁青的眼神有些失望。
万少爷的仆人嚣张起来,高兴地笑道:“你们看,这就是小偷!我早就知道我没抓错人!还狡辩呢!现在人赃俱获!”
袁青镇定地道:“总共十张银票,我可以说清楚每一张银票的来源。而且,你们再仔细翻看一下,不要只盯着银票,里面还有商铺写给我的收据,这些银票是我卖东西的钱。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带着你们去这些店铺问个究竟。”
官差是识字的,他仔细翻看袁青交出来的那叠纸之后,看向袁青的眼神改变了,和颜悦色地笑道:“小伙子,你还真是财不外露啊,为何穿得这么寒酸呢?”
袁青不吃眼前亏,在衙门里是有问必答,客气地道:“攒钱娶媳妇,将来还要养几个孩子。”
“嗯,听起来是个实在人,走!咱们去查个究竟!”官差认为这个事很小,暂时不必闹到官老爷升堂的地步,如果他自己把这事给解决了,应该还能得到几两银子的感谢费,今天的酒钱就有着落了。
有些人不太坏,但是爱贪点小便宜,一点小便宜就能让他满意和欢喜。
袁青带着他们去他卖过东西的店铺,一家接一家地走访,把每一张银票的来源都证明清楚了。
在这个过程中,小酒馆老板和工友们的表情越来越惊奇和羡慕,以前他们真没想到袁青这么会赚钱。而万少爷的仆人则是脸越来越黑,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误会!这是个误会!”
小酒馆老板和工友们敌视地瞪着仆人,不约而同地心想:“你说得轻巧,我也到大街上去误会你是小偷试试!”
袁青没接仆人的话,表情依然严肃,既没有原谅的意思,也没有继续计较的意思。
官差盯着仆人,手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道:“虽然误会消除了,但是因为你抓错人,导致大家一起被耽误了大半天,这样不大好耶。”
万少爷的仆人算个人精,他听话听音,一听就懂,连忙从口袋里拿出几两碎银子,交到官差的手里,讨好地笑道:“小的给您添麻烦了,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喝酒去去乏。”
官差立马就把银子收进了自己的衣袖,表情满意。
袁青的工友们带着怒容对仆人道:“你刚才在大街上冤枉我们的兄弟,还动手打人,难道只说句道歉的话就算了吗?”
这显然是要为袁青讨点补偿。
万少爷的仆人发出冷笑声,他最会看人下菜碟,一点儿也没有要赔偿袁青的打算,但是不等他出言讥讽,袁青先阻止了工友们。
袁青淡淡地道:“兄弟们,算了,幸好今天遇到了这个明理的好官差大爷,事情才能真相大白,我已经知足了。”他看一看天色,表情镇定,眼神深沉,但心中焦急。这已经是下午了,他必须赶快去宋家村,不能因为小事而耽误了大事。目前,在他心里,对宋白的承诺就是最大的事。
但是工友们并不了解袁青的心思,他们七嘴八舌地劝说袁青,说不能这样吃亏,一定要让万少爷的仆人出点血才行。
官差则是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瞅着袁青微笑,粗壮的手指悠闲地把大腿当琴弦弹奏,暂时还没有把银票还给袁青的意思。吃完原告吃被告,向来是他们这一行的作风。
袁青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是开窍的,他强忍住心酸,把自己最近干苦力赚的几两银子送给了官差,还客气地说了几句感谢话。
官差干脆利落地收下了银子,表情变得满意了,终于把银票还给了袁青。
袁青的手拿回了银票,心里才踏实了。虽然吃小亏让他心酸,但是没吃大亏已经让他万分庆幸了,因为这几张银票是宋白三姐妹的救命钱。如果他保管不好这些银票,那么他的良心将终生不安。
工友们都眼热地看着袁青把银票收进了衣衫里,眼睛里仿佛伸出了手来。
官差离开之后,万少爷的仆人高抬着下巴,目中无人地冷哼几声,大摇大摆地走了,仿佛打架打赢了的公鸡,完全把认输了的事实抛到了九霄云外。
工友们都没空去管仆人了,他们热切地把袁青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工友红着眼睛,可怜地道:“铜柱子,咱们不是亲兄弟,但是比亲兄弟还要亲!你能不能借点银子给我家娃儿看病?我将来一定还你!”
其余的工友争先恐后地道:“我家老母的眼快要瞎了,不治不行,但我手头实在是缺银子,铜柱子,给我帮帮忙吧!救救急!”
“我媳妇快要生了,但是村里的老人都说怀相不好,恐怕要难产,我想接她来镇上看大夫,请个厉害的产婆接生,奈何没银子!铜柱子,求你了,借我五两银子!我不多要你的,五两就行!”
……
想借钱的工友都是满脸焦急,满眼渴望,满口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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