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欧木遥点点头,面上闪过一丝严肃的神色:“长颜去找父亲了。”
风涟一怔。
“一个时辰前,我见她去了城主殿的方向,跟了一段才回来。”他眼中神情逐渐凝结,“为防万一,这才来和公主通报一声。”
“她与你父亲早已恩断义绝,素无来往,怎么会突然去找他?”
“我本也奇怪,后来才知道,是父亲遣人送了消息给她,她这才过去的。只怕……”他止住,不再说下去。
风涟瞥他一眼:“只怕什么?”
他道:“只怕会对公主不利。”
她转头,望向大片覆在红叶树上的雪色:“也许她只是想还欧木氏的情,再与你重归于好也说不定。”
欧木遥听了一愣,一阵静默后低着声道:“那是绝无可能的。”
风涟依旧背对着他:“能好好在一起却偏偏如此折磨,实是不懂你们为的什么。你虽然不该对她说出那般重话,但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也该体谅你。”
身后许久没有传来声音,风涟不禁侧过眼去看他,只见他也看着自己:“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是我弃她于不顾,十年来,我甚至都不知她还活着,让她一人独自吃苦。我没有资格,再让她谅解。”
“可你十年来也为她吃了不少苦。”风涟放轻了声音,“她是不知这其中的事,才误以为你全然弃了她。你若不方便与她解释,等她回来,我去对她说。”
欧木遥低下目光:“公主无需为此挂心,如今能看她好好地活着,我这一生便再无他求。”
“你既爱她,就该好好同她在一起。”
他别开目光,不知看着什么:“对有些人来说,只要能看着,此生便无所遗憾,无所心伤。”
风涟不答。
他心中似思忖着什么一般,犹豫着开口道:“我今日来,是想向公主求件事。”
“你说。”
他眼神平静,注视着她,半晌,才道:“无论今次长颜找父亲所为何事,都请公主莫要深究,留她一条生路,保她平安无虞。”
风涟眼中微微一深:“如她当真与欧木南合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留她。”
欧木遥躬下身子:“正因阿遥对此清楚不过,这才来向公主讨个赦免令。还望公主念在阿遥曾经在北宫塔中救过公主一命,届时能够网开一面,保长颜无恙。若后果委实严重,公主到时再取了我的命相抵便是。”
她愣怔了一瞬,沉沉地凝着他:“你要一命换一命?”
“望公主应允。”
她心中微震,说不出话来。
他又道:“我一条性命,没了便没了,实不值惜。若能以此换她一生平安无忧,也是死得其所,黄泉瞑目。望公主应允。”
树上的雪渐渐融了,雪水滴滴答答自枝头滚落,露出一片片被洗得明净的鲜艳红叶,摇摆在午后的阳光中。
日暮时分,天边云霞美丽而灿烂。
亦蓝揉着眼睛走出房间,见到风涟站在庭里,便走过去唤她:“涟姑娘,你怎的回来了也不叫我一声?”
风涟转身瞧着她一副惺忪的模样:“你身体还没有好,正是要多休息。”
亦蓝一笑,看了看周围,不禁问:“你怎么不回屋里去,一个人站在这?刚才可是有谁来过了?”
“就我一个,在这透透气。”
她转脸看向天空。火红云霞间,盘旋着数只黑色凤头鹰,似一滴无意溶入艳画的墨水,渐渐在画上晕染开来,蜿蜒流淌在彩墨图案间,显露出一种格格不入的诡谲。
黑鹰成群地飞旋了许久,却始终只听得一片扑翅的声响。好半天后,空中终于隐隐传来了一声悠长刺耳的呼啸,尖锐得像是要划破天空。紧接着,啸声一阵接一阵地响起来,声音纷乱交错,凄厉哀凉,层层黑鹰愈发密麻地集在一处,映着四面八方的火云,远近处的灿烂尽散发出一片死亡的色彩。
亦蓝怔怔地:“这些老鹰怎么如此奇怪?”
风涟锁紧双眉,默然。
又过了一会儿,鹰群缓缓散了,原本密集的一点渐渐变得稀疏,最后一抹漆色也尽数褪去。
散了……
亦蓝心下愈发不安,轻声道:“在巫族的预言里,黑鹰是极凶戾之物,鹰现即为凶邪之兆,鹰散……喻死灭之劫,险恶难测,为至凶之兆。”
风涟心口深冷,张了张口,欲说什么时,手臂却被亦蓝用力抓住:“涟姑娘,这几天可莫要再出门了,只怕外面不会太平。”
风涟的手抬起,按在亦蓝的手上,想要掰开。耳边忽然传来了客栈侍奴焦急的声音:“姑娘,外面来了许多城主殿的军队,已经将阙天包围了!他们……他们说,找的是您!”
脑中,绽放出一道冰冷的电光。
到底还是来了。
蓦地感到胳膊上一疼,亦蓝抓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扭头看去,她手背上已有青筋暴起,一张娇瘦的脸尽失血色,风涟感觉得到她的身体正死死绷着。
她回头对侍奴道:“让他们等着。”
亦蓝猛地一颤,风涟已经挣开了她的手,目光浑浊,辨不出丝毫情绪:“你先回去休息,我……还有些事情。”
亦蓝不动半分,风涟目光微微沉了。两人僵持时,已有一名身披银甲的男子走进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