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下书>玄幻奇幻>蝶舞沧海I风涟漪>40.十 寒潮浅流(四)
p>心口钝痛逐渐自那一处向各方扩散,融渗在身体血液中,如有细针寸寸刺入,再寸寸拔出,丝毫不亚于抽骨剜心之痛。

他,当真舍得她死?

白罗弗轻轻地笑起来,眉眼却是苍凉凄然。

灯火光暖,零落如星,在白玉铺的地面投落下光斑浮游,时而聚拢,时而流散,在女子眼底若隐若现地映出一副容颜——

一张俊美到极致,也冷漠到极致的容颜。

深峻眉下,一双如覆寒冰的眼睛。

还有一颗比寒冰更为冰冷坚硬,无法看透的心。

有谁知道这冰似的人,曾经让她静如深湖止水的心泛起过最美的流澜。年少时冷淡地一瞥,已成为镌刻在心底最深处的执念。

他也曾带她在如此灯火暗夜中看尽繁喧浮华,也曾执她之手共许深诺,也曾以命相护,为她挡去漫天流矢杀戮……

谁又曾想,无数次生死相眷,朝夕缠绵,也不过狂澜涌覆,一息湮灭不复。

殿外似起了大风,数千盏星灯齐齐猛烈飘摇而起,刹那璀璨,瞬息之间沉入黑夜,天地寂然,暗浓万里。

白罗弗剧烈地一咳,大片鲜血喷洒在黑暗中,只闻腥气,不见鲜浓。

绝望极处,便如是孤身在渊,一生寂绝。

谁说情不是如火似焰?燃烧过后,只余灰烬葬心。

她笑了一笑,捂着心口安然躺回床榻。张目是无尽的漆黑,闭目亦是无尽的漆黑,索性寻梦沉入,再不理长夜寒凉。

一盏明火幽幽燃绽,随之是一盏,又一盏,仿若星汇天河,织成绚烂流过城阙幽暗。

突如其来的光亮铺入,令白罗弗不由得睁眼望去。但见殿窗溢光透彩,竟是明亮如昼,莹暖四方。

她听见殿外响起儿子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夜里天冷,母亲可好?”

她缓缓起身,看着灿柔朦光之间映着的一抹身影,眸底浮起水雾一般的颜色。

她依稀能看见昏昏夜色中,他一身玄衣,用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执起燃火的长杆,将琉璃星灯一盏一盏温柔地点亮,浮光映上眉眼,是深透骨髓的温存。

何其相似的容颜,却是截然不同的神魂,淡漠清华是月间雪天,柔情温色是冰岭阳光。

他是她的体肉骨血,是她凄冷年岁中最大的慰籍。

“我没事。”白罗弗极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手背一湿,却是有泪掉下,“怎么还不歇息,上我这儿来了?”

外面的人温声笑道:“母亲总爱夜里看书,没点灯火怎么行?”

听他回话,白罗弗破涕为笑:“你啊,快回去歇着,别让人家姑娘等你太久。”

那声音依旧含笑:“母亲也早点歇息。”

“知道了,去吧。”

声息完全散尽,灯影流转之下,那玄衣身影仍在原地不动半分。半晌,离瑾淡淡敛眉,侧身而过,目光落在殿廊尽头幽暗处的一人身上。

倾寒站在那里,并未察觉他的注视,目光只透过殿壁镂空的雕格望住那女子。

殿中淡光一晃,女子斜倚榻边,执卷静阅,姿态温柔而慵懒,灯下眉目清澈静好。

倾寒垂目,无声地,唇畔勾起一笑。

他永远只能这样,隔着重重灯火朦胧看她,看她眉眼的温淡如水,看她永远不会落在自己身上的慈爱目光。

他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连为她点上一盏灯的勇气也没有。

“阿寒。”一声淡唤,不知何时离瑾已到了身畔,他说道,“你该去看她。”

倾寒回过神,面色冷淡:“我没有资格。她是你的母亲。”

说罢,冷冷转身,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低叹,宛如轻光飘落心底。

“她是我们的母亲。”

寒夜灯火如旧。

昼临,宫城瀑声清漫,安然淡静。风涟坐在廊边,却是心神不定,双眉紧蹙,所思所想尽是袭绫那丫头。望一望天色,已是辰时将尽,心中更沉。

昨夜里袭绫陪着她回殿,突有要事匆匆而去,离开前让她等上几刻,不料一等就是一整夜。她正要去寻,就见泪痕抓了一截水蓝罗衣袖回来,衣上赫然用血色写着“独至开谷荒地”几字。她当即让人去寻离瑾,得知他与白罗弗在主殿,便与泪痕赶来。

却不知怎么回事,泪痕去寻人也过了好一会儿,仍不见人影。

风涟试着动了动几乎完全恢复了知觉的双腿,刚从座上站起来,便见熟悉的影子向她而来,泪痕沉声说道:“主殿今日被封锁得严,里面似有要事,任何人也不准进。”

风涟眉间蹙痕更紧:“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

“罢了。”风涟忍住腿上不时传起的灼疼,动身便走,泪痕忙跟了上去:“公主要自己一人去?”

“你在暗处跟着,莫暴露踪迹。”

“是。”

深谷荒寂,壁岭重重掩过碎岩裂土,一道巨缝蜿蜒直入深处,长划狰狞。

倏然有烈烈火色飞拂,一阵极快的穿行后,风涟双足落定,修目疾速环视四方。确认未有丝毫动静,才缓了步子继续前行。一瞬间,身子骤然一停,只见到一个水蓝的身影静静伏在前方地上,赫然便是袭绫。

风涟片刻之间落去了她身边,将她扶起在臂弯。一张娇容苍白无息,额角,唇边皆渗着血迹未干,却只是少量。最大的伤口在颈间,一条深怖的刀痕周围皮肉开绽,鲜血细流不断,在衣领下凝汇成一片赤红深浓,一直延至腰下衣角,透了衫布,滴流入地。

风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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