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密召有何要事?”风涟面不改色地询问。
“泪痕应当把今天的情况告诉你了……”他顿了一顿,才接着说道,“你有何想法?”
风涟平平淡淡地道:“父亲心中定早有计较,何须特意问我?”
宇文曜似乎料到她会有此一答,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
“你和阿嫣都很出色,但是,继承我的位置的人,只能有你。”
风涟清瘦的身子不经意间一震,平静无波的眼眸终于出现了极大的波动。
“父亲为何……”
“今日族会上,阿岚和泪痕闹得不太愉快,其他人我心里也有了底。”宇文曜淡淡打断她未说出口的话,“阿涟,你自小所受的不公太多,你也心知原因是什么。正也是这个原因,注定只有你才有资格。”
风涟眉心轻蹙,以示不解。
“你可曾听过,千万年前的祭邪之说?”
“恶神祭邪,传说中他曾一度引发重天六国圣战,几乎颠毁神州,拥有无上毁灭与邪恶的力量。”
宇文曜颔首:“神州大陆,以我梵天为首,除了梵天,镜月,孤兰三国,其余小国力不为惧。千万年来仙国孤兰清静守己,虽势力强大,却也一直安分得很……”他重叹一声,“而镜月帝国野心昭彰,唯图占我帝域,承领神州之首,双方交战多年未休。唯有梵天真神再度出现,方才能平定重天三国,为神州求得一份安宁。古史记载,世上唯一能够与祭邪互制的力量,只有梵天真神所炼化的神力。
“数万年前,祭邪作乱于天地之间,神州沦落成为地狱。在最危难的关头,是我梵天先祖炼化成神,开启秘术天瞳,以耗尽生命灵源为代价借用了天穹之力,将祭邪禁锢于次元空间的狭缝。奈何祭邪过于强大,那一战虽令它肉身破灭,但它的灵魂承载了无数邪怨,自此之后不断觊觎着神州之人的肉躯。三国历代帝主屡次将它封印,无奈它的力量实在过于强大,无论怎样严密的封守也终被它逃脱。千年万年来,它一直都在神州大陆寻找着可供其寄宿的肉躯。”
“如此说来……这些传说都确实存在,时至今日也没有能够将它彻底毁灭的办法?”风涟微微挑眉,似是在质疑,又似要求得最后的肯定。
“历代帝主,只能将帝位传于天生拥有真神体质,或是灵性极高的后代。这也就是无论阿嫣再如何出色,也不能将帝位传于她的原因。她本身并非真神体质。”
宇文曜精深的眸中闪动着一抹微弱的光亮。
风涟双眉蹙得更深:“如今世上当真还有真神存在?莫非,每一任帝主竟都是真神的神眷者?”
“并非如此。”宇文曜沉声道,“自从太古圣战后,梵天真神的体质传承已经几乎断绝,到如今一代更为稀罕,只有真正的命运之人才能够得到真神的眷顾,拥有重天界最为强大的体质。这样的人,莫说在梵天,放眼整片神州大陆都难找出一个。所以并非每一任帝主皆身承真神体质。”
“那父亲方才说除了拥有真神体质的人,灵性极高的后代也有资格继承帝位。如此说来阿嫣又有何不可?”
宇文曜不答,只是抬起右臂,手心中长光闪现,恒暝杖已握于手中。杖底源源升起一道流光冲至杖端,流动在权杖顶尖上的九颗色泽各异的水晶中,绽放出一道弧状的屏障向整座圣殿扩散。
领域?风涟心一惊。
普通领域只能起到防御或是削弱灵力的作用,而宇文曜的这层领域却非比寻常,以施法人自身为中心,以固定的地域为范围,将时间和空间重叠封印。这种领域也能屏蔽范围内所有无关的事物与人,使整个领域化成虚空的天地。
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只有朝天殿内的时间是正常进行的。
大殿一片雾色苍茫,殿柱、灯火、帝座等所有陈设之物皆被领域的力量化成虚无。
风涟瞧了瞧周围转瞬间的变化,心中微感惊奇。
宇文曜抬杖,指向领域内仅有的一面覆满浑浊银铁的巨壁,杖端九晶成龙,骤然咆哮着俯冲而出,直直撞入那面银壁中——一片薄透的金光如水波弥散,覆过银铁,金光弥漫之处,晦暗污锈尽褪,焕发出极致的璀璨。
金壁上飘洒出的点点微光映满风涟幽冷的瞳孔,她惊讶地望着眼前这面金光凝聚的画壁,不知作何反应。
宇文曜注视着画壁,瀚海般浩然的双眸尽是飘逸的金色灿烂:“预言壁只有等到合适的机遇,才会受到恒暝杖的力量感应而开启,千万年来,这是预言壁第二次被开启。”
一丝念头快如闪电般地从风涟心头掠过,深寒目中飘摇着一抹一拂即逝的光。
宇文曜袍袖挥过,壁前那阵盛光骤然散去,壁画上,却同时印出了一行诡谲而古老的奇异字符。
风涟识得,这是梵天太古时期创造的密文,是一种用在历代绝密记载上的密语,重天界无人能看懂的文字,是帝国先祖为了防邪徒利用重要辛密引起祸乱所创造而出的。
流动着光亮的符文映在风涟瞳孔中,心中凭空升出一股莫名。那些构造繁复的上古密文在她眼里,不知不觉竟变作了一个个看得懂的文字:
已逝神怨在花蕊中苏醒,星宿引光在黎明淡落,三途重天彼岸悲欢弑灭,花叶两极不得见,幽冥渺渺路无尽,帝世漩流神魂离境。
恍惚深处,有一个喑哑深沉的声音在脑海里频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