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极不简单,尽管逼她动了杀意,却能十分灵巧地避开她许多次攻击。看他们出手的态度,风涟大约估摸出来他们的目的是父亲,而非自己。她如今的实力徘徊在炎天境七重,放眼重天三国,虽称不上巅峰强者,却也已经鲜有敌手,加上身边有泪痕,以及宇文曜这等阳天境的强者,这八人怎么说也是毫无胜算。但她观察了许久,此八人的实力一直成谜,凭借感觉却不难确认,他们的实力比起他们三人可说仍然差距不小,却能与他们缠斗许久,实是奇怪。以父亲的实力不应该会应对得如此吃力,方才她与他们交手时,似乎也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对。
风涟顿悟,此八人力量虽不及他们,但他们的灵息、灵术以及战斗阵法都与梵天修灵者大有不同。这场战斗中他们似乎在刻意拖延,招招看似进攻,却是招招回退,逼得他们主攻。
“属下去帮忙。”泪痕正欲往宇文曜的方向去,却被风涟冷冷叫住。
“父亲已被他们的迷阵困住,破阵不是难事。他们的目的可能没那么简单,你若贸然闯去,只会乱了父亲阵脚。”
又过了几瞬,三四名银袍人已然鲜血横流,遭受重创。恒暝杖上凝聚着开山裂地的旋流,震得地面也在颤抖,无形之中撕裂层层空气屏障,狠狠扼住了那几人的生命咽喉。
他们痛苦地哀嚎起来。
风涟一口气还未松下,忽然浑身大震,她十分清楚地瞧见在那几人之后,突然闪过一道透明的光。
那道光悄无声息地劈开了宇文曜身前一层无形的屏障,另一道银白身影随风而至。速度极快,根本无法看清那人的相貌。风涟隐隐约约地看见,一只白皙纤长的手飞快探出,凝聚起了一股她从未感受过的骇人力量。
她瞳孔骤然紧缩。
“砰!”
半空之中炸裂之声不断,受了那人一击,宇文曜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反手挥出权杖,将那人震开。那人似乎也没有再战下去的打算,身形移向已经昏厥过去的银袍女子,伸手将她抱起,身影一闪,便以肉眼难见的疾速飞离朝天圣殿。
“轰!”
狂风暴起,巨大的气流将风涟托送而上,火镰已幻化缩小收回于袖管之中。她紧盯着那道如光似风的银白身影,杀意顿时从眼底汹涌而出。就在她将要逼近那人之时,那人突然回过头来,露出了一双美丽至极的眼睛,仿佛酒红的琉璃,直令人神魂迷醉。
酒红的眼睛,似乎天生带着蛊惑灵魂的极致魔力,如落着星月之光的幽深和冷邃,在眼底妖娆潋滟。
天夜静,星月明,淡淡的深邃,泛着水波般的涟漪,一直荡漾到天空的尽头。
莫名熟悉的眼神,令她微微失了神。
面对身后凶烈的杀气,那人只是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阵大风骤然狂卷而起,瞬间化解了她所有凝聚起的力量,她纤弱单薄的身体也随之被远远推了出去。
那人显然是手下留情了。风涟微微稳住摇摆不定的身子,双足轻盈地点落在一处殿尖之上,火红的衣在风中猎猎飘荡,眸底骤然浮起一股浓烈的肃气。
虽是两双不同的眼睛,可那样的清幽深邃,那般的摄人心魄,却与早已在她记忆中远去的那个人并无二致。
那抹白影愈行愈远,直到化作一个飘渺的点,消失在云天一色的边际。
“轰!”
突然间,沉静无边的宫城间裂开一道光柱,如巨斧般直直劈进昏昏云霄中,仿佛要将整个天地分裂成两片。
风涟心头大震,猛然旋身,向朝天殿的方向疾速而去。
作为朝天圣殿防御结界的云层已散,整座巨殿静静悬浮云海漩涡的上空,彰显出威撼天地的巍峨。
圣殿中,泪痕面色惨白地站在一旁,宇文曜背对着她,高大沧桑的背影此刻显得格外脆弱。风涟忙奔过去,在宇文曜身侧站定:“父亲,你受伤了?”
他看向风涟血色尽失的脸庞,本来锋利英俊的眉目此刻苍白惨淡,整个人竟在短短几刻内苍老得可怕,像极了已然风烛残年的颤巍老者。抹去唇边快要干涸的血迹,开口却是唤道:“泪痕。”
泪痕忙跪在他身边:“陛下请吩咐。”
“答应本座一件事。”他抿起嘴唇,指间也残留着鲜血。
“是。”泪痕垂首,声音冷硬。
“你是我族唯一的眷使,有你在,阿涟势必会成为梵天下一任帝者。你定要全心辅助她,守护她,哪怕要你付出一切,也要护她、护我全族人的周全。”
泪痕抬眸:“泪痕定会不惜一切守护二公主和宇文氏族,哪怕千刀万剐,粉身碎骨,也不让宇文氏受半点损害。”
“你有此心一言已是足够。”宇文曜沉沉叹一口气,目光转向风涟。
风涟也定定注视着他。
“从你出生起我已知道,将来有资格统领梵天的人只能是你。”宇文曜抬起微微颤抖的指尖,握住风涟冰冷的手,“本打算在我离开后,先将这些事托付于你母亲,待她离世后再交于你,可没料到她竟比我还要早去。”
“你的兄长和妹妹们都对你心存芥蒂,必不能助你。本想如果阿姗未曾离开,你们二人联手,必能领着梵天再创辉煌之绩。但当初是阿姗自己选择的离开,现在能够让我寄托希望的,就只有你一人。我知阿嫣与你素来不合,她本质不坏,实力也不在你之下。我会执意选你,是因为,只有你拥有真神的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