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安妮感到惊奇的是, 夏洛克即使喝醉时, 他超强的记忆力也在尽职尽责的发挥作用——第二天清醒后, 他记得醉酒时的所有细节,连每个人说过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昨天晚上那个迪恩沃德真的在nig breeze,我没有看错。”
这是福尔摩斯先生酒醒后对安妮说的第一句话。
但安妮感兴趣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昨天一直说有一件事重要的事告诉我, 是什么?”
福尔摩斯先生看着她, 眨了两下眼,浅淡的瞳孔在眼眶里轻轻动了动,像是还迷糊着。但安妮知道, 他早就清醒了。
“我饿了。你饿吗?哈德森太太, 我的早餐在哪?”夏洛克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卷发,大声叫着从沙发上站起身,转移话题的行迹不要太明显。
夏洛克要在安妮面前蒙混过关实在太容易了, 更何况安妮从来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见他不想说, 就不再追问。
当然, 这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很快就知道了。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三, 天气晴朗,璀璨的晨曦穿过透明玻璃窗,在客厅的红色地毯上铺陈开温暖的光影。
华生和玛丽的婚礼终于来了。
“夏洛克, 亲爱的, 你看起来真的太紧张了。”安妮走到神色紧绷的福尔摩斯先生面前, 从他手里接过领带,帮他系好。
他从来不系领带,但是今天日子特殊。一贯的黑色西装也换成了正式的燕尾礼服,洁白的衬衫一直系到领口最上面一颗扣子,白皙英俊的脸颊更显得禁欲十足。
“放松一点,”安妮笑着摸了摸他的脸,“你的婚礼致辞准备的非常棒。”
夏洛克低头看她一眼,清淡的眸子像是带着某种不满:“谁告诉你我是在为婚礼致辞紧张?”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安妮疑惑问。
夏洛克轻轻抿了抿嘴,没说话。
“总不能是因为玛丽把约翰抢走了,你在难过吧?”安妮难得开了句玩笑。
夏洛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安妮觉得他大概根本没听懂。
“你穿这条裙子很漂亮。”福尔摩斯先生突然说。
作为伴娘,安妮也已经换上那条紫色长裙。淡紫的颜色非常挑皮肤,但安妮本就白皙,这个神秘浪漫的颜色反而让她更显得沉静优美。细细的肩带搭在瘦削的肩膀上,露出细长的脖颈和形状优美的锁骨。
听到夏洛克的夸赞,安妮两只手轻轻提起裙子,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这个动作,虽然经年未做,安妮也并未生疏。
“你很高兴。”夏洛克看着她脸上轻缓笑意。
“当然,”安妮脸上的笑愈加明显,“华生和玛丽是我们的朋友,我为他们高兴,更希望他们能永远像今天一样幸福。”
“well,虽然这是一个美好的祝福,但是从事实层面来说……”
福尔摩斯先生刚开了个头,安妮就猜到没有什么好话,干脆伸手捂住他的嘴:“今天除了新郎致辞,你还是别说话了。”
夏洛克站着一动不动,也不反抗,只露在外面的一双漂亮眼睛,眨啊眨地看着她,表情无辜又平静。
这真是犯规!安妮觉得,英格兰应该颁布一条法律,规定这种喵咪属性的人和动物,不准随便卖萌,会出人命的!
华生和玛丽的婚礼选在了布里斯托尔大教堂,在这座有着近900年历史的教堂内,伴随着春日和风,两位新人完成了他们的结婚誓言。
……无论健康疾病,贫穷富裕,顺境逆境,彼此扶持,相伴一生,不离不弃。
这大概是世上最美好的誓约了。
像所有感性的普通人一样,安妮注视着这份美好时,眼眶有些湿润。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站在一旁的福尔摩斯先生动作优雅的从胸前的口袋内抽出手帕,递到她面前。这本是一个非常体贴绅士的举动,前提是,如果他没有说后面那句话的话。
“誓言的意义在于人心,”夏洛克目视前方,嗓音淡然,“教堂或是神父并不能为一句誓言增添任何分量。”侧头看她一眼,“你的眼泪毫无意义。”
教堂高耸的穹顶下,安妮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地说:“如果你的目的是安慰我——那刚才的话作用不大哦,福尔摩斯先生。我建议你换一句。”
夏洛克听完,直接转身看向她,好看的眉心轻轻蹙了蹙,真的开始认真思考换一句安慰之言。
神父刚刚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台下观礼的亲朋爆发出一阵祝福的掌声和欢笑声。
在此起彼伏的声浪中,夏洛克淡声说:“我不喜欢看到你哭。”
安妮顿了顿,没有侧身回视他,和大家一起看着台上正在亲吻的新郎新娘,微笑着,送出祝福的掌声。
“嗯,这一句可以。”
她小小的声音夹在大大的声浪中,夏洛克却听得很清楚。
……
婚礼仪式之后,大家一起在纸花飞舞中移步去婚宴礼堂。
玛丽突然握着马蹄莲的捧花走到安妮身边,热情的勾住她的手臂。
“安妮,你一定不知道,我真想直接把这束捧花送给你。我和约翰都希望能尽快参加你和夏洛克的婚礼,这简直太美妙了!”
玛丽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维持着迷人的微笑,因为尽职的摄影师一直不停地围着她们两个拍照。
大概就像恋爱中的人喜欢为朋友介绍对象一样,结婚的人就变成热衷于催促朋友也尽快走进婚姻的殿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