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以来,初华一直在做一个梦,梦中的她一个人独行。有时候是在静谧的树林,有时候是在荒凉的沙丘,有时候是在冰冷的雪地。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她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要学会自己走下去”,一直驱使她前进。走去哪里,她不知道,她没有同伴,没法方向,没有尽头。
后来,梦中出现了萧声,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样。有了萧声相伴,她不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她追寻萧声,梦中场景瞬间变换,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花草树木,没有虫鱼鸟兽,随处可见的只有石头,各种各样的石头。有高耸入云的石林,有精心雕琢的石屋,有惟妙惟肖的石人偶……没有生气,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在这片石头城中游荡很久,沿着萧声,一直走到了一座石头砌成的威严宫殿。宫殿檐上挂满了红色绸缎,殿内外的石人偶们也穿着红色喜服。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灰黑的石头,赫然看到一片红色,有些突兀。石人偶们仿着人的模样,打扫庭院,端茶倒水,有时候干得累了,还会停下来歇息抱怨。她觉得很新奇,凑到一个人偶前和它说话,可是人偶像是没看到她似的,自顾自地继续干活。
她也没失望多久,看一会儿人偶们笨拙地干活,又继续寻着萧声往前走。本以为擅自闯入私人之地会被拦下来,可是所有的人偶都仿佛没有看到她,任凭她走入宫殿深处。
越往里走,人偶越少了。她来到一排幽深阁院,院前竟种满了白色的花,而萧声是从里面的屋子传来的。她不认识这是什么花,于是蹲在凑到花圃前细细观看。花瓣是白色的,五片细小狭长的花瓣围成一圈,中间一簇长长的白色花蕊垂下来,随风摇曳,很是美丽。可是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她摘下一朵小花放在鼻尖闻了下,她知道怪异在哪了,这花没有香味,没有香味的花就如同没有灵魂的人偶,是个假象。须臾,手中的白花渐渐变暗,然后化作灰尘,随风吹散在空中。
萧声还在继续,就在那扇门后,只要推开那扇门就能知道何人在吹箫。如果没有发现花圃的假象,她可能会立马推开那扇门,可是既然发现了,她又害怕推开门后,萧声会消失,这一切都是假的,都会消失,她不想自己又是一个人。她忐忑不安又犹豫不决,忽然身上好像压了一个重物,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后她就醒了。
睁开眼睛便看到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一只硕大的“白猫”趴着她身上,原来是它压得她喘不过起来。“白猫”似乎很喜欢她,趴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淼淼……”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她声音有些沙哑。这只“白猫”很像淼淼,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它,又有些不同,比淼淼要大些。
“什么喵喵?我不是猫,我是白狐。”突然“白猫”开口说话了。白狐是什么,初华不懂,是和淼淼一样的猫吗?
“白猫”化作了一个女孩,看起来比初华还大,却趴在初华身上。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爬下来,坐在初华床旁凑过来跟她说话:“你醒了。你就是小师妹吧?终于看到比我更小的了。我叫寐语。你叫什么名字?”
初华刚睡醒,还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不知道身处何方,也不知道什么小师妹,只晓得白猫变成了一个小姐姐跟她说话,具体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明白。
于是寐语看到的就是这个小师妹躺在床上睁着两眼发呆的样子,真是个呆子。
寐语拉着她坐起来,“诶,你叫什么名字?”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问了一遍。
手上传来力道,猝不及防地被拉起来,初华这才反应原来不是梦。听到她问自己的名字,她答:“魏初华。”据实告诉了她。
寐语有些不好意思的凑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神秘地笑了笑:“初华小师妹,你身上有酒气,喝酒了是吧。带我去好不好,我也想喝酒。”
初华闻了闻自己衣裳,确实有股酒味儿,她摇摇头。
“小师妹,就带我去嘛。我在这都快闷得发霉了。”寐语抱着她胳膊撒娇。
被比自己大的人撒娇是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不习惯,但也不介意。她解释道:“没有喝酒。”
“真的吗?”寐语有些怀疑,但看初华一脸无辜也不像说谎的样子,“不管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我快闷死了。”
还没等初华答应,她就掀开初华的被子,督促初华穿好鞋子和衣袍,拽着往外跑。初华猝不及防地被她拖住,只好气喘吁吁跟着跑。幸好跑到一半寐语就停下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差点忘了一样东西,我们先去忘情居一趟。然后我们再出去,我知道有个好玩的地方,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他们都不知道。”她差点就忘了遏灵环,秦湛师父千叮万嘱要她一直戴着,千万别摘下来。
陆吾不知道初华被寐语拽出去这件事,因为他一大早就向师尊请安去了。就算知道了,他也是乐见其成的,因为交朋友对初华的病来说是件好事,更何况,他小时候也经常溜出去玩,就是这么过来的。
天色才刚亮,无极道场上已有不少弟子在打坐修行,陆吾和师兄弟师叔侄们打过招呼,就御剑去了师尊的坐忘峰。
坐忘峰潋心居房门紧闭,两三个小师侄在庭前打扫落叶。看到陆吾连忙停下手中工作,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