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绫缨】
放毒?这招真没创意!
夏绫缨连忙紧闭呼吸,以鞭把掀开纱帐,无声无息,下地穿鞋。
窗外之人似乎在等mí_yào之类的毒烟起效,并未离去。
只听得隔壁宝蓑怒斥:“何方鼠辈!敢夜闯雁!”兵刀交错声响起。
夏绫缨心下一定,足底如踏云般滑了半丈,朝窗上影子飞起一脚。
外面之人没料到她非但没昏反而迅速发出攻击,立足不稳,被窗框撞中,从二楼窗头摔落院内,发出惨叫。
“那丫头在此!”另一灰影跃上,向夏绫缨挺剑刺来。
夏绫缨长鞭抖动,扬起一溜寒光,向那灰衣人直旋飞而去。那人不与长鞭硬接,闪跃翻腾避过,手腕急翻,剑芒炫影似幻若虚,快如鬼魅,疾扑向夏绫缨。
冲她而来?哪路的?
她见对方来势凶猛,不敢小觑,凝神应战。长鞭银光折回,飞快旋绕,如狂蛇吞吐闪掣,在黑暗中混着清明月色,幻作一片光幕。
对方与她实力不相伯仲,一时无法近身。
楼下有两人飞跃而上,武功不亚于先前之人。
夏绫缨暗叫不妙,难道因捉小偷,被人认出身份?
三人夹攻下,她拔出隐藏于发簪上的弯月钢刺,远鞭近刺,手忙脚乱,渐感不支。
窗外再度跃入一人,身法奇快。夏绫缨骇然,定睛见是宝蓑,心头大震。
宝蓑以极其凌厉的刀法,劈向当先与夏绫缨相斗的灰衣人。那人险些被劈中,回身还招。
夏绫缨犹自勉力招架,无暇细看旁人,没想到宝蓑数招之内,已卸下那人整条左臂!随即回刀划向那人喉咙,登时血溅四方。
宝蓑柳眉聚拢一股杀气,刀锋呼啸,从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向扫、劈、拨、削,十余招之间已将余下二人砍倒在地。
夏绫缨倒抽了口凉气,认识宝蓑数年,从未看出她功夫远胜于己,且刚猛至斯!
宝蓑取出一块帕子,拭去刀上血,转眸望向她:“没事吧?”
夏绫缨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摇头。
楼下打斗声尚未停歇,她们掠至窗边,月下见院中的店小二、伙夫等人身上沾血,与六七个灰衣人正斗得难分难解,而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人,皆穿灰衣。
夏绫缨与宝蓑同时飞身跃下,向余下灰衣人发招。
其中一人见宝蓑攻来,面有惊色,叫道:“尹静……”刚挤出两个字,胸口被长刀对穿,嘴里涌出鲜血,再也说不出话。
夏绫缨深觉宝蓑太狠,又不好作声,配合撂倒一名大汉,举鞭犹豫是否要赶尽杀绝。那人却被宝蓑抬脚踹飞,百来斤的身躯飞出丈许,脑袋“嘭”地撞在墙上,依稀有骨裂之声,眼看也难活。
余人想逃已来不及,不到一盏茶时分,灰衣人全数被杀,遍地狼藉。
夏绫缨乍舌,宝蓑的凶残劲儿,不输于大师姐紫心!这帮人明明奔着夏绫缨来,为何宝蓑如此狠绝?
宝蓑看出她的疑惑和恻隐,缓缓道:“这些人均来自海外教派,若不灭口,恐怕祸患无穷。你独自在外,务必谨慎,我这雁也要时刻防备。”
海外教派?难道是……?
“小心为妙。”宝蓑命店内人员清理痕迹,给夏绫缨重新换了人寥寥无几,皆被杀手以mí_yào弄昏,未受惊动。
次日,院内已无尸首,唯有禽类羽毛乱飞,秋风飘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店小二对客人解释的版本是:杀鹅时不慎放脱,垂死鹅满院乱窜,以致弄得一地血污,目前正在收拾。
临别之际,夏绫缨对宝蓑道:“上回跟你提过的,武功高强的老太太的确难寻,但那年约三十、下颌有痣的男子,你得帮我多加留意。这两人的踪迹于我而言很重要,虽未必凑巧出现在雁,可万一被你逮到呢?”
“好。”宝蓑并不多言。
领了名为月影的坐骑,夏绫缨沿着青条长石大街飞奔出城,一路行至应天府。
离开师门时,她与二师姐紫悦相约九月底会于扬州。
师父身居蜀地剑门,深居简出,共收了四名女弟子,夏绫缨年纪最小,拜师最晚,武功也最不济。出门在外,她随师姐排“紫”字辈,化名紫焰。
如今离约定日期尚早,她为掩人耳目,身穿男装在应天府闲逛,只是她的易容术远不如紫悦精妙,看上去不伦不类。
闹市繁华,道旁食店、酒肆、客店、饼铺杂列,房舍相连,屋檐高低错落,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车如流水马如游龙。
闾里街巷忽而传来哭啼声,其凄切引起她注意。
她快步上前,挤开沿路围观路人,见一行披麻戴孝之人抬着棺木穿过长街,妇儿哀嚎,纸钱一路飘洒。闻者容色有哀愁,有愤怒,有麻木。
死人乃寻常事,夏绫缨正欲转身,听得路人道:“这戴先生死得真是冤哪!”
“可不是?好好的传家宝被人偷梁换柱……戴家姑娘的亲事也因此黄了……”
“冤”字让夏绫缨留了神,她见身穿孝服之人中有一模样娟秀的少女满脸悲容,追问:“怎么回事?”
身旁老头道:“这棺材里躺的是个私塾先生,生于书香世家。上月那凤阳的吕大富商从他手里借了家传的《虞山林壑图》说要参详一番,半月后送回的竟是赝品。
“戴先生气不过要去理论,吕大富商却说戴家所藏本就是假的,骂他招摇撞骗,还狠狠将他羞辱一番……戴先生一怒之下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