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剪落天光云影,披洒在他发白的青袍上,自带一股清竣高洁之意。

石亭内有数人在作画,一年约二十四五的男子向白霜朝拱手:“兄台可是初到?”

白霜朝还了一礼:“正是,小弟唐印。请教仁兄尊姓大名。”

“不敢当,鄙人陆洛东。”他的目光停留在白霜朝身上,上下打量。

白霜朝听他说姓“陆”,寻思对方是否为酒楼书生所提到的那人,加上宏声鼓坊的掌柜说小摇鼓是吕府的陆先生所订……

面对陆洛东的审视,白霜朝故作迟钝,欣然问:“各位好雅兴,可否容小弟一观?”

陆洛东作出“请”的手势:“正好,请唐兄指教一二。”语气极为冷淡。

白霜朝移步入亭,眼见所绘的花鸟图无笔法朴拙,意境寻常。他脸上装作惊叹不已,认真夸赞一番,心下暗忖,吕千绘费了大功夫招揽一群“才子”在此,可这帮人倒也不像有惊人之才。

寒暄几句,白霜朝四处乱逛,到了后院已被手执武器的护卫拦下。

看来,此处有玄机。

估算着还有七个时辰,内力才能恢复,在此期间,他手无缚鸡之力,绝不能惹事。

申时一过,吕千绘在园中设宴款待,十余清客齐聚花间,吟诗作对,谈笑风生。

白霜朝既已混进来,不愿出风头,微笑倾听,并不插话。

一人出了上联:蚕作茧,茧抽丝,丝织绫罗缎匹。

此对甚难,采用连珠手法。

众书生踌躇,白霜朝心念一动,已有想法,然而他不欲张扬,眼睛故意望向一旁书案上的兔毫笔。

陆洛东时时留意白霜朝的神色,见他瞥向毛笔,寻思片刻,朗声对出了下联:“兔生毫,毫作笔,笔写锦绣文章。”

余人齐声称妙,白霜朝暗暗摇头。

对对子时,除连珠、回文、重言、越递外,切忌用词重复。上联已有“蚕作茧”,他下联来个“毫作笔”,实为败笔,理当改成“制”或“扎”,对应为“兔生毫,毫制笔,笔写锦绣文章”,更为工整。

白霜朝这假清客一想则通,这帮人居然没看出问题?可见文才不过如此。

眼看觥筹交错,酒盏、碗碟等物样样皆精,酒味香醇,白霜朝细嗅酒味无毒,小口而酌,未敢多饮。

其中数人对饮宴表现雀跃,余下七八人神色萎顿,心不在焉。陆洛东似是清客中拔尖的人物,深得吕千绘欢心。

当晚,主人喝得高兴,夜宿偏院。

白霜朝逐一观察,适才介绍时,未曾听说有姓刘的。他有意与陆洛东套话,想确认小摇鼓是否为他所订。

气,眉眼之间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霜朝只当他孤高,不愿强求,筵席后径自回房。

原以为这夜再无他事,不料洗漱更衣后,一名仆役敲门:“老爷说唐公子今日在画舫上大破棋局,好生钦佩,今夜无眠,邀公子一同对弈。”

闻言,白霜朝重新披上外衣,随那人去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宅子。

画栋雕梁,室外薜萝满墙,石阶上的芸香草依然青绿。内里布置奢华,长桌、几、榻、椅、书架等均为黄花梨、檀木和楠木精制而成,几案之上茗碗、瓶花、笔墨俱备,壁上挂一紫漆金徽七弦古琴。

“鉴之来了,”吕千绘身穿宽松阔袍在书房门外相迎,话音亲切,“请恕在下失仪。”

白霜朝见他衣衫不整,心里生出一丝疑惧——若非视为知己,便是别有用心!

缓下脚步,白霜朝抱拳道:“夜深人静,老爷尚未歇息?鉴之适才在宴上喝高了,不胜酒力,恐怕……”

见他不肯入内,吕千绘特意上前拉住他:“你若不愿下棋,聊天也行。”

白霜朝轻轻一挣,深觉此人肩膊圆浑,力度不弱,不好强行推开他,只得顺着他的意迈入室内。

吕千绘对下人道:“给唐公子来一碗醒酒茶。”下人应声而去。

远处的廊前有七八名护卫站立,书房中只剩白霜朝与吕千绘二人,灯影摇曳,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尚未安坐,下人已捧上一碗碧绿的茶汤,像早有准备。

白霜朝接过轻嗅,异香扑鼻,适才闪过的念头已得到确认,他含笑举起茶碗:“老爷有心了。”正欲张口喝下,忽然手一滑,白瓷茶碗掉落。

他手舞足蹈伸手去抓,将碗摔翻在地,茶碗碎成几大块,茶汤洒了一地。

吕千绘脸色一变,不豫之色乍现。

白霜朝作惶恐状,连连致歉:“失敬失敬,今日喝多了,浪费好茶。”说罢弯腰去捡碎裂的瓷片,将长而尖锐的一块暗藏着袖中。

“不必在意。”吕千绘制止,怒对下人道:“还不赶紧收拾?”

下人慌忙上前清理狼藉的地面,告退时掩上大门。

白霜朝站起身向吕千绘道:“鉴之失礼,还望老爷允准,明日再来作伴。”

吕千绘微笑,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何必急在一时?咱们好好聊。”

白霜朝想过千万种可能,此时仍是亥时,如何能熬到明日寅时?看来他是吃错药了。

吕千绘察颜观色,笑意渐盛,握住他的手:“鉴之,以你的人品才貌,留在府上定然大有作为……”

对上眼前人不怀好意的笑,白霜朝胃里翻江倒海,地用劲将他推开。

吕千绘怒意渐生,步步逼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摸出袖中的碎瓷片,白霜朝小心握住光滑的瓷面,只等对方走近,便抵住他的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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