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河边柳,霞光水里走,云儿风中摇,妹妹脸儿娇……”远远的湖畔传来一曲动听的童谣,声声撩拨着人的心弦,唤醒儿时的梦。
少女在摇晃的梦里,缓缓的睁开了眼,瞳仁中倒映出流动的光彩。
红纱的罗帐嵌着五彩的流苏自承尘垂坠而下,沉香木雕花架子床上,狐裘为垫,锦衾为被,黄杨为枕,一事一物无不高贵奢华,充斥着喜庆温暖。
荼芜在炉里焚尽,满室留香。
奋力撑起绵软无力的身子,她迷茫的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着雪白里衣的自己,微微摇晃的床、各种华贵高雅的陈设,还有门围旁恭敬站立,如花似玉的几个女孩子。咽喉干痒得厉害,浑身骨架叫嚣着一种似被折断再重新拼接上的疼,而那疼中又带了些酥麻滚烫的诡异感觉,真正说不出的滋味。
“水……”单灵夕挣扎着从温暖滑顺的狐裘上坐起来,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一个着碧绿罗衫的小姑娘急急忙忙执了茶盏过来,伸手扶起她,辅她灌了几大口,一边为她顺背道:“夫人,慢些喝。小心呛着!”
甘甜的水入喉,真如久旱逢甘霖的畅快。听着骨架子“咔咔”作响的声音,单灵夕苦笑一声道:“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小姑娘俏皮的吐吐舌头:“若满算的话,已有三日了!”随即为她细心的掖了被子,理了理乱蓬蓬的发:“夫人这伤寒之症,今儿看着总算缓了些!”
“夫人,什么夫人?”单灵夕摇了摇沉重的头。猛然忆起前时设计将万丈金、银姬诱入须弥山,而后发生的种种纠葛和生死危机。恍惚中自己身中蝶恋花毒,神智逐渐迷失,接下来的事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了。她扶着头,疑惑的问:“这里是何处?你们又是谁?”
小姑娘曲膝作了个福,恭敬道:“回夫人话:奴婢几人原本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因乡中饥荒,上有年长的父母,下有年幼的弟妹正在忍饥挨饿,万不得已卖身为奴……前时幸遇主子解囊,从人楼子赎了我们来伺候夫人,才让婢子们得以脱离奴籍。主子还说,若此番游历途中,将夫人照料得妥帖尽心,日后定然放我们姐妹归乡!”
小姑娘说完,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屋中其余少女:“奴等贱名不足挂齿,若夫人高兴,便以婢子们的衣色相称吧!小婢叫绿儿,她是红儿……”
“主子——”单灵夕秀眉微蹙,问道:“你们主子可姓陆?”
绿儿大为诧异:“自然姓陆!夫人莫不是烧糊涂了……”
单灵夕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暗忖:总算没有姓万,一切还有救。只是,尊神这是闹哪出……旋即有些别扭的问道:“他人呢?”
绿儿细心为她披上一件火红的狐毛披风,扶了她慢慢站起来,温柔和软的说:“这几日夫人染病,高热不退,主子一直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照顾着,从不假手他人。日里夜里又是为您哺药、擦身子、洗脚、换衣衫……好不容易今儿夫人热气退了,主子见您的几套衫子染了些异味儿,怕您穿着不舒坦,又瞧着缺了些女儿家的东西,寻了空隙上岸采办去了!”
闻言,单灵夕愣了一回,心中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昔日不问红尘事的创世尊神上街置办东西的样子,遂觉没有跟着深感可惜。
窗棂边贴心的安置了紫檀黄花梨木的卧榻,上铺以褥,坐极宽平,她寻了观景的位子坐下来,借着窗棂往外瞧去,眼前一片茫茫水色。烟波浩渺的江水,在融融初日里像一面碧色的明镜,随着船行的轨迹漫起一圈圈清晰的螺纹。窗外的天空很蓝,蓝得空灵澄清;阳光明媚,洒在身上带着融融的暖意;云水波光潋滟,一副见而忘忧的山川景色。和缓的清风徐徐袭来,空气中隐隐带着润泽的水汽,混了荼芜香,倒让人精神一振,心情也跟着快乐起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少女披散着如瀑的青丝,抱着腿缩成一团坐着,喃喃的问。
绿儿招呼了船中姐妹各自张罗起收拾、添茶、打水、备膳的活计,一边执了梳篦小心翼翼的为卧榻上的少女挽髻理发,一边回道:“主子说了,夫人是个孩子心性,最喜热闹。此去往前十里便是富庶的南怀水乡,我们的船便在通镜湖泊了,待主子回来,便和夫人四下里逛逛南怀的夜市,那儿有许多新奇玩意儿,夫人一定喜欢!”
单灵夕咧嘴一笑,眸中亮闪闪的:“真的吗?陆压真的这样说吗……”
绿儿微微一愣,只觉眼前的少女艳光逼人、不可方物。前几日,这同样的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美则美矣,但让人看了直揪心。她,还是这样快乐明媚的好!“主子还说,若夫人乖乖的,便许你十日之期,以后也可常常到各地耍玩,直至把世间的美景都游遍了!”
得了尊神的承诺,小单姑娘自然欢欢喜喜,但转头一想,又不乐意了:“哎呀!这过去的几日怎么算?”
绿儿目瞪口呆道:“主子说,若夫人醒来对行期什么也不问,这十日之旅便一天不少。若夫人有此一问,便回您折了生病的时日,统共还有七天!……夫人的性子,主子竟是摸得一分不差呀!”
单灵夕哑口无言。心道:尊神掌控人心深不可测!世上还真没几个,敢与其比算计之能的……虽心中怏怏的,也只能无奈的认怂了。
“发髻梳好了,夫人瞧瞧可还满意?”不多时,绿儿已捧了铜镜,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