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五丫六娃哄睡了,四丫也打了好几个哈吹,也不逗二丫了。起身从炕柜里拿出一个小篮子,把里面的荷包帕子络子什么的,全拿出来用块布包了给大丫。二丫激动的想去接,又怕惹了小罗氏不高兴,强忍着看着大姐接了布包。
罗兰又拿了两文钱给大丫,“大丫,明天一早你们坐了汪大爷的牛车去集里,找到玲珑阁的林掌柜,以前娘的绣活都是卖给林掌柜。林掌柜是厚道人,不会昧你们钱的。“
“嗯,我记住了,娘你放心吧。”大丫认真记下了。
“得的钱,买些打络子的绳子回来。娘坐月子出不得门,打络子还是行的。还有你绣花的线,你看着添些。”
“嗯嗯,娘,您放心吧,我帮大姐记着,忘不了,保证给您办好了。”二丫脸红扑扑抢着说。大丫拿着布包,也是笑眯眯的,三娃也很开心。
罗兰看着几个孩子开心,也很开心,“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们回来的时候到唐大夫家去下,给三娃抓点药回来,三娃都咳了十来天,可别咳坏了,要是钱不够,就先欠着,回家来拿了钱再给补给唐大夫。”
“嗯,知道了娘。三娃是吃惯唐大夫的药的,以前伤风的时候,吃两副就好了。唐大夫收的钱便宜,卖绣活的钱顶够了。大姐,我们赶紧回屋睡吧,别影响了娘休息。”二丫噼哩啪啦说完,赶紧拉着大丫走了。两姐姐早想着给三娃抓药了,可是她们没钱,又不敢找小罗氏,这才想着攒鸡蛋卖了换钱的。现在小罗氏主动说了,高兴的不得了。
走到门口,又要牵了三娃走,罗兰赶紧拦住了:“三娃就跟我睡吧,西屋漏风厉害,这屋暖和些。”大丫二丫愣了愣,不过娘都给三娃抓药了,应该是真心关心吧。如此想着,姐妹俩回西屋了。
看着两孩子进了西屋,罗兰笑笑招呼三娃上床睡觉。以前三娃都是和姐姐睡西屋。前些日子,小罗氏生孩子,也没多管三娃,西屋漏风些,一不小心就着了凉。三娃又是个能忍的,看到一家子都围着小罗氏转,就没说。等二丫发现时,三娃都咳得厉害了。罗兰初来乍到,不晓得三娃身体情况,也不敢多问,只当普通感冒,发发汗就好。下午的时候听到几个孩子商谅偷偷把鸡蛋卖了给三娃抓药,才想起三娃一直咳着没见好。也是心痛三娃小小年纪就遭这份罪,还不敢说。也不知道这个家有多少家底,想了好些会才想到把绣活卖了给三娃抓药。穿了半月,说不慌是假的,加上个小猴子,也没清过家底,看来明天得清清这个家的家底了。
罗兰铺好了床,三娃还磨蹭着没上床,这些天的娘亲,让病弱而敏感的三娃不适应。以前的娘亲冷冰冰的,又是节省得很,把家里的钱物管得死死的,有时爹爹忍不住说几句,娘亲总是细声细语的说一大通,家里收入少人口多,花钱的地方多得很。这时候二姐总小心说,像蚊子似的嗡嗡个不停,自己和大姐捂着嘴小声笑,后来四妹长大了听得懂话了,也捂着嘴笑。今天娘亲主动给自己抓药,又让自己跟着睡温暖的东屋,三娃即高兴又不踏实。
看得出来三娃的矛盾,罗兰又催了催,就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搂了六娃睡下。总要给敏感的孩子一个适应过程。侧耳听着三娃脱了衣服挨着四丫五丫睡在了最边上,忍不住想起了原来的小罗氏,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和家人处得如此冷漠。对,就是冷漠。和“正常”后母克扣打骂使唤前妻留下的孩子不同,当然在人亲爹亲爷奶的眼皮底也是不可能做得多过份的。便是人家的姥姥姥爷也不干啊,小罗氏能嫁过来,怕孩子遭罪也是一个原因,想着亲姨母当后娘,再差也有限。只是大伙都没料到,小罗氏根本就不管这几个孩子。
出嫁前,小罗氏很过了几年舒心日子。罗家也有些家底,罗老爹会读书,罗家一门心思供罗老爹读书,指望着出个大官老爷光宗耀祖,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小罗氏10岁时,罗老爹中了秀才。这个年纪对于一些世家来说是大了点,可是对于世代为农民的人家来说,可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小罗氏长得白净秀丽,罗老爹经常说要人小罗氏找个读书人,还教了她读书写字,还能画几笔画。小罗氏也觉得自己和一般村姑是不同的。自己是要当秀才娘子,以后还能当举人进士夫人的人,怎么能和一般村姑村妇一平抛头露面的下地干活呢?是以,小罗氏真跟个大家闺秀一样,只用绣花年书写字画面,家里忙不过来时,帮着煮煮饭罢了。
可惜,小罗氏终究还是没有秀才娘子命。罗老爷考了三届将近十年时间,终究没有更进一步。十年时间,家中全靠罗老娘操持。虽说小罗氏的绣活做得好,罗老爹也时常摆个书信摊赚点零钱,可是这点收入,对于科举的花费,简直是杯水车薪。在第三次府试失利后,罗老爹终于认命不再报考了。罗老娘松了口气,这些年实在太苦了,家底空了,原来还不错的房子也破败不堪。不指望罗老爹一个老书生能挣多少钱回来,至少不会大笔大笔地花费就好。
好在罗老爹是个务实的,打定主意不再报考,就想着找个赚钱法子,总要把日子过下去。思来想去,就在家里开了个小私塾,招了小娃娃来启蒙,再摆了摊子写写书信对子,甚至还给县里的书画铺子抄书。罗老爹几十年书读下来,学问怎样另说,一手字倒真是不错,他抄的书,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