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做公主有什么可高高在上的呢,一生都不过是从一个囚笼换到另一个囚笼。可以关心可以在乎的人很少很少,可以去的地方很少很少,可以遇到的人很少很少。公主养尊处优到后来,也不过是为了家国安泰,而成为一个工具。你说我得父皇母妃宠爱,到最后只剩下我自己孑然一身,是不是很悲哀?”
卫卿抿唇,回答道:“不悲哀。别的公主终其一生可能都找不到自己,但你却可以找到,并依靠自己。”她定定看着静懿的眼睛,又道,
“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这一关,你若熬过去了,往后我应你,再不用待在囚笼里,外面世界大得很,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遇到谁便遇到谁。以往说的,可与我赏灯游园,可与我品茶看戏,都不是奢望。”
静懿笑了两声,笑着笑着就哭了。她忽然掩面,失声痛哭。
“卫卿,以前的事是我不对,”静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打你的时候,是我不对,但我当时就后悔了……你能不能……别放在心上……”
卫卿看了她片刻,红着眼眶道:“你这是在求我原谅?以前的静懿可能会命令我原谅。”
静懿道:“静懿只是一个壳子而已。现在你面前的人是我啊。”
卫卿玩笑似的道:“那我就原谅你好了。”
真正让她放在心上的,不是当初静懿的那一耳光。但是在这一刻,在她心里,某种意义上,过去的事才真正地成为了过去。
都过去了。她会彻底放下。
静懿也破涕为笑,道:“那我可以安心上路了。”
和亲这天,静懿头戴凤冠,身着嫁衣,由礼部仪仗相送。皇帝这天没来,只下了一道圣旨表彰于天下,道是静懿深明大义,肩负两国之和平,远赴和亲之路,不愧为一国之公主。
上次静懿在朝殿上一番言辞,以及胸襟气度,不得不让一些忠正的朝廷官员深感钦佩。
因而这一天,不少京中闺秀以及一些官员都来相送。
皇帝没有出现,不知是不忍别离还是于心有愧,便着卫卿领了圣旨,代他给静懿送嫁。
因而卫卿不得不和礼部的官员一起,一直送静懿到了城外。城外青山锦绣,漫漫长路,这才开始。
后来静懿遣身边的宫人来回话,道:“公主有令,都督夫人请回吧。夫人的话,公主谨记于心,若有来日,定与夫人秉烛夜话,赏灯游园。”
卫卿点了点头,望着远方的仪仗,淡声吩咐道:“去吧,无论如何,护她周全,不得有分毫损失。”
宫人应道:“是!”
最终,卫卿带着一队锦衣卫在一处地势较高之地停下,目送着静懿的队伍越走越远。
她也不耽搁,随后同一些礼部的官员返回城中。
卫卿平日里基本不出城,京城里的确是非多,可人多眼杂,到底比外面要安全。
有锦衣卫前后紧密护送,礼部的官员们丝毫没有可紧张担忧的。而卫卿在出城之前,也经过了一番紧密布置,阵仗闹得这样大,即便有心取她性命的人,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可就在经过一处林荫之地,风声袭来,锦衣卫全副戒备。
对方到底还是决定动手了,因为卫卿出城的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了,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行动。
锦衣卫当即驾快马,带着队伍冲出林荫之地。
卫卿在马车里尚能稳住身形。而那些礼部官员却是东倒西歪,慌张不已。
他们本以为有锦衣卫在,是再安全不过了,却没想到,大都督夫人眼下就是一个最张扬不过的靶子啊,谁跟着她同行,可都会吃亏的呀。
随着一道箭雨破空袭来,锦衣卫刀光剑影,将冷箭扫得砰砰插地。
礼部的人马东倒西歪,马匹受惊,更是四处乱窜。
杀手只要能取卫卿的性命,不在乎让这些礼部官员跟着陪葬。一些人中箭,倒在地上shēn yín叫喊不止。
紧接着黑衣杀手一冲而出,与锦衣卫进行激烈的交战。
锦衣卫一记焰火冲天,召各处支援。然而片刻后,各处相继有焰火响应,他们也正与人缠斗脱不开身。
这些人想要她的命,就得要想方设法地拖住锦衣卫。
只要各处锦衣卫无法第一时间赶来应援,得手的机会就会大许多。
卫卿坐在马车里,外面打斗之声不绝。锦衣卫将她护得极好,基本没有飞矢乱箭射到她的车身。
但是混乱之下,却有人射了她的马。
她当即身形灵活地从马车里翻了出来,将将一落地,那马车便被马带着往林子里疯跑。
除了冲出来的杀手,林子里还有一批弓箭手。
杀手若是刺杀不利,还有第二批箭雨飞来。
中箭者当即嘴唇乌青,看来那箭上淬有剧毒。
锦衣卫很快就把这些杀手处理得差不多,林中隐隐杀气四溢,利箭绷弦。
然而只射出了一部分,林中便响起了打斗之声。
另外一批人冷不防从后方偷袭,将林中的弓箭手给逼了出来,正合围剿杀。
这些人骑着快马,卫卿眯着眼看去,那为首的正是苏遇。他着一身黑袍,眉目肃杀。
他当即飞奔过来,微微斜身,朝卫卿伸出手来。
卫卿握住他的手,便被他一把拉上了马。正要将她箍在怀里的时候,苏遇察觉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一顿。
同时锦衣卫和他带来的人亦飞快地重整队形,应付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