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顺利看着女婿消瘦又苍白的脸,也有几分心疼。他本来想说几句的,这时候又说不出来。停了一会儿,看看这两个人等着他拿主意,不得不说了。“牛家这几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想,他竟然在门口干这事儿,啥都不顾了,他还会怕你围住他?他和你硬拼咋办?咱总不能硬攻进去,死一大片人吧?那回来我们也赔不起呀。再说了,小荣他们也活不成。”
刘明礼说:“这样行不行,老三那里能叫来警察局的,出动一批警察,再加上这里的四五十杆枪,还怕拿不下一个小牛头庄?”
王顺利白了一眼刘明礼说:“你说得轻巧,警察局是你家开的叫来就来?那都是需要花钱的。警察局,听说开封现在很乱,省主席是一个姓赵的,他手下有个叫宝,宝啥,宝德全,这个人是个土匪出身,坏的很,搜刮民财,勾结土匪干坏事,找到这些人,还不被他吃了?那里才是个无底洞。”
半天没有说话的老二插了一句:“不能把那些人逼急了,他们会撕票的。”
经过这几天的反三复四的想,反三复四的对比,钱,枪,人,队伍,哪个能够做到,那个去实施了会收效更好,刘明礼心里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他觉得围住村庄要人这个主意可行。牛家要的是现大洋,这里又拿不出手。现成的有队伍有枪,又有人愿意去实施,花钱是肯定的,赎人花钱更多。拿定了主意,刘明礼对岳父说:
“爹,这样吧,你回去和二叔商量一下,让他去一趟西张庄,出动所有的枪,把牛头庄围住,逼迫他们放人。钱的问题,牛头庄那里是不能再给了。那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咱把钱用在这里吧,行不行也只有拚一拚看了。”又转向老二说,“老二,还卖地吧,卖完了也得把人救出来。别想得太多了,到了这个时候,你越是顾虑多,他们就越是猖狂。咱们真正的硬起来,他们就得退让。”
看着自己的女婿那张变得坚定的脸,王顺利心里倒是踏实了许多。他点点头,用赞许的眼神看了一眼刘明礼,说:“中,只有这样了。我回去给你二叔说说,让他再去一趟西张庄找找张老三。钱的事,你先别卖地,我那里的先用,不够了再说。”
“爹,我不能”
“别说了,到这个时候了,还啥钱不钱的,没命了要钱啥用?保住命要紧。”
送走了老岳父,刘明礼去了曹庄,找到那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他们是一起读过私塾的,按现在的说法,是同窗好友。家里有点家底,屁股底下都坐着几顷地。一般人家,没有田产的谁买枪干什么?除非是去当土匪了。来到第一家一说这几天发生的情况,几个朋友都很吃惊,一是没有想到这几个杂碎货会在门口做这事,二是有了很强的危机感。每个人都想到了自家说不定已经被牛家兄弟惦记上了。
刘明礼说:“这次去围庄,主要是震慑一下,让他们自动把人缴出来。并不是要把牛头庄剿灭了。只要他们以后别来害我们,咱也饶他一命。如果他们顽抗到底,到时候见机行事,说打就打,说撤就撤,都听张家老三的指挥。他是这一带带过队伍的人,他见过的世面多,方法也多,听他的不会吃亏。钱的问题,我出,我就是把地卖完,也要和这一帮杂碎货弄到底!”
几个人都表示说:“啥钱不钱的,都是自己的事,这以后说不定轮到谁家呢。不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以后谁能睡个囫囵觉啊。别管了,各自准备各自的。回来有机会了喝喝酒就行了。”
回家的路上,刘明礼心里也同样担心,他知道,这次弄不好要死人的,最让他担心的就是被牛家起走的三口人,如果牛家死磕到底,说不定会拿他的家人当人质,逼迫他们撤退。如果张老三坚持要剿灭牛头庄,那就会撕票。很有可能的。张老三是个自以为是的人,在这无政府状态的时代,他认为自己就是老大,又加上他们张家在上面有人,他有恃无恐。一个小小的牛头庄,他何曾放到眼里。那个牛文乳臭未干,竟然敢和他叫板,这是公开挑衅他这个老大的权威。一山岂能容二虎,这次他是出师有名,干的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又有人出钱,机会难得。他如果想接着这次机会剿灭牛家,撤退估计难说。刘家老大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事情被逼到这一步,只有背水一搏,顾不得许多了。谁让他们刘家没有这样的势力呢?他想想这些,心里不免有些悲伤。这个世道,啥时候就能够变得太平了呢?啥时候晚上睡觉可以闭上眼睛酣睡呢?刘明礼的心如同灌铅一样沉重起来。
如果刘家老三去开封找张封求援顺利的话,眼看着这一场血战再所难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