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毕竟,就算是利用,也算作是真心的对他付出过关心啊,就算最后妻离子散,应该也没有关系的吧?只是皇上啊,老奴这心里,怎么这么难受呢?
阿福端着还剩了半碗的药,轻手轻脚的往门外走。
其实谁都明白,皇上这病怕是好不了了,年少四处征战终究就下了不可好转的暗疾,哪怕有名贵药材,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做的孽,犯的错,终究都是要还的,或早或晚罢了。
他们明白,皇帝自己更明白。所以他不敢宣太医,一来是为了怕引起王朝动荡,再者,不过还是想要逃避罢了。
“公公。”
年轻的小太监看见阿福公公走了出来,连忙弯腰行礼。
“免了,”阿福没有空余的手,不够就算有,他也不会伸手去扶。
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啊,稍稍表现的和善一些,就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总有一天会被人吃掉的,一点骨头都不剩的那种。
“公公,要不小的给您端过去,您先歇会儿?”
阿福看了一眼年轻的小太监,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好好照看着陛下,今儿个一只忙碌,咱家过去顺便找些吃食。”
“是,恭送公公。”
阿福走到白玉台阶下,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那巍峨的殿宇。一如初见的恢宏,磅礴大气,迎着阳光褶褶生辉,但此时却觉得遍体生寒。他沉默许久,低下头看了看药碗,热气早已不在。叹了一口气转回身越走越远,地上的影子明明灭灭,明明是正午,却叫人没了一丝丝暖意。
——
“主子,皇上怕是不行了。”黑衣人跪在地上,冰冷的说着。
“看来是他动手了,知道了,退下吧。”
“是。”
云执久久伫立窗前,看着窗沿下游荡的小鱼儿,到底他们这些人是怎么走到最后这样的地步的呢?参不透,思无果……
“大人,福公公前来拜访。”
云夏亲自前来通报,想来应该是微服出访。云执略微思量,转过身吩咐道:“你带他去流舫亭静候片刻,我换身衣服便来。”
“是。”云夏正打算退下,就听见云执又说:“你去把去年埋下的那坛醉仙取出来。”
云夏微微一愣,然后附身告退。
流舫亭取之名,正是因为这亭子架在潺潺流水之上,想要上去需得坐着小舟幽幽过去,否则就只能凭借轻功上去。
云夏也没想到有天还能再次来到这里。平日里几乎都是二公子在家的时候才会使用,但他都是自己带着酒轻功上去,小公子虽然喜欢这亭子里的清凉,但终究拗不过担忧的夫人,也几乎没怎么踏足。
是以这里也有些时日不见人来了。云夏正在慢慢的解系在岸边木桩上的绳子,只是许久没人,竟然费了一些功夫还没解开。
“那你是叫云夏吧?”跟在他身后的福公公突然出了声,云夏有些意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去看着他满脸慈祥的样子,也温和的笑了笑。
“福公公竟然记得属下的名字,真是属下的荣幸。”
阿福公公笑了笑,看着他眼里的情绪有些波动,声音却是一如既往:“我曾听见云执这样叫过你的名字,你长的与我故人有几分相似,可能就是这样就记住了吧。”
云夏颇有些意外,故人?不过他也没多问,只是有些歉意的说到:“这木舟有些时日不用了,解绳子略为费了些时间,劳公公久等。”
“并未,倒是我麻烦了云夏侍卫才是。”阿福轻轻地说完,语气轻轻地,不知为什么云夏却觉得有些凄凉,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之意。
“不敢不敢!公公请上小木舟,属下这就带您过去。”
“也好。”阿福接着他的手踏上小木舟,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夏想多了,他总觉得阿福公公很烫当得上了木舟,不像其他人会害怕,或者是使木舟轻微的颠簸。
他皱了皱眉,压下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附身把放在岸边的酒坛子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木舟上,然后撑着蒿,一点一点划着水,推着幽幽兰舟前行。
“你拿的,可是醉仙?”
云夏听见声音,侧身看了一眼阿福公公,见他并没有看他,于是又看向了水面,答道:
“是啊,大人特地吩咐属下挖出来的。”
阿福抬头看着这个撑篙的年轻人,眼里的光明明灭灭,他闭了闭眼,努力让声音更加平稳,再次问道:“你可知是何人所酿?”
云夏没听出他的不对劲,继续稳稳地划水,保持着船身的平稳:“这酒正是属下去年所酿,只是估计还不到家,大人说属下的酒,总是差了些味道。”
阿福掐着自己的手掌,转头看着水面上沉睡的莲叶,慢慢的叹了一口长气:“这样啊——”
“阿福公公,我们到了。”云夏用篙点地,稳稳地靠在岸边,用内力把绳子往木桩上一丢,成功地缠了几转,然后抱着酒坛子下地之后,向他伸出手:
“阿福公公我扶你下来。”
阿福僵了僵,然后说道:“好,那就麻烦夏,云夏侍卫了。”
“不麻烦不麻烦!”云夏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阿福公公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略为有点凉,手上的皮肤也有点松弛了,不该啊,诶!什么该不该的,他正在想什么。
云夏暗暗摇了摇头,把这些诡异的想法抛在脑后,摆放好杯盏之后,便准备静立一旁,就看见他家大人一身杏色长衫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