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斌帝的皇銮舆,最后才来。
因着太子的身份,公九卿被安排在靠近建斌帝的旁边。
“陛下,成儿近日参与了些朝事,有些不足,想向您请教呢?”
车舆内,厚重,层层叠叠的苏缎流苏,艳丽的垫子,红色络子,如蜘蛛丝的网,密布。
侍女拉开帷幕,建斌帝躺在深色软榻上,半斜着看着丽妃。
车队还未出发,屠戈替她牵着马,并多次俯身,询问她的腿伤,是否能够骑马。
公九卿直接蹦哒下,以回应他。
一边竖起耳朵,低头,关注那边的情况。
三皇子,前些日子丽妃给他求了个城墙巡逻的职位。
实际上就是个闲职,纯粹是给三皇子积累人脉。
“四弟,怎么不去父皇面前晃荡一下?”
来人身材高大,被人簇拥,正是大皇子公伯闰,二皇子公仲余紧随其后。
大皇子目光带着阴郁,一只眼珠覆着白醫,灰败。
一丝刻薄挂在唇角,他正值壮年,生的其实最像建斌帝年轻时。
“父皇休息好了,才是儿臣们的福气。”
公九卿微笑以应,似乎天真无暇,晨曦正从身后缓缓升起,昏晓割裂。
前方人看来,无论前途多少黑暗,也无法吞噬公九卿的身影。
而公九卿看着身下,漫延出的影子,心中冷漠,面无表情。
远方的殿宇,金碧辉煌,公九卿看到它们的阴翳,也格外的漫延,张开兽口,在众人身后。
谁说堕入黑暗的人,一定心向光明,简直荒谬。
不需要人救赎与拯救。
此生已堕,望万生共入。
以偿人世沉浮。
“四弟腿伤刚好,望别出了事端。”
二皇子公仲余面带关切的,叮嘱道,公九卿也应下了。
这人平日,看起来就是大皇子的走狗。
可在乱世,却是活的最长的。
他自以为以人为刃,也最后有一日,被刃反杀。
这里四位皇子难得会晤,气氛焦灼。
旁臣也在观望,靳盛带了两位公子前来,看虽然公九卿因为年纪不大的原因。
个头矮小,有些吃亏,气场上虽有意避让,但不处下风。
那三人针锋相对,她反而有种给人明理的感觉。
靳盛心下满意,想着公九卿要求进入朝堂听政的信函。
觉得也是可以尝试,若公九卿太子身份站不住。
对靳家也是个麻烦。
夙辞朝看这边几位皇子会晤,凝重的场面,也是料到的。
或许说是他的有意安排。
“呦,几位殿下,也别搁这杵着,杂家可忙着呢!”
夙辞朝手里拿着一个翡翠如意,转悠一圈,冷嘲道。
几人都不敢吭声,公九卿依旧凑上去,嬉笑道“还是掌印明事理。”
自然没人回应她。
建斌帝,各朝臣看着,丽妃也不能明摆着帮三皇子。
建斌帝终于看腻了这出戏,摆手道“成儿有出息,寡人欣慰。”
“丽妃你也要多加管教,其余皇儿也赶快收拾好,出发吧。”
雷霆乍惊,宫车过也,帝舆终于启程,拖着冗长的队伍。
给宫妃的车舆,夙掌印并未安排太多,不知多少妃嫔媵嫱。
在身后远去的暗无天日的宫中,缦立远视。
而这里,随行的人,又不知埋葬了多少岁月。
禁卫军,将两侧宫门大开,让车队,马队走上宫道。
路旁,百姓已跪了一地。
还有数位宫廷的画师,在高台上受命描绘,此次别开生面的夏猎。
盛况之景,以留后人瞻仰。
公九卿骑在马上,黑马年轻,却还未到壮年,走的不快。
她也不想让屠戈落下太远,特意放慢速度。
黑色的鸟,在上头如影随形,时而停息在屋檐。
又随着车队步伐,不停调整。
那是她用来联系孟轲素的渡鸦,这摆明给人搞事情的时机。
她若偷不带个护卫,那真怕是不介意再死一回。
夏猎,又要让皇子们比试。
她身为太子,既不能太差,又不能表现太好。
让靳盛起疑,不过凭借现在的身手,要从一众贵族子弟中拔得头筹。
还真的太难了。
夏猎场,是一处大山谷,从草原到树林,不同的海拔,景象不同。
最高处隐蔽在云层深处,直到正午烈日云开,才可窥其全貌。
这在氓京及远郊地界,是非常难得的地方。
又有命师言此处聚气,养脉,极佳的卧虎藏龙之处。
四处山脉多建有年代久远的寺庙。
此次,他们要去的普陀寺也在周围。
行宫已被打扫干净,行宫不大,安排好建斌帝,及其宠妃,随从,宫女等。
只留下几间小屋子,给几位皇子住。
公九卿抓住机会,率先住进了有单人浴室的内屋。
朱公公不能随行,所以这段时间得让屠戈替她打水去了。
可不能出了事,幸好靳盛也带了不少人。
刚把东西放妥帖,趁着侍从还在伺候建斌帝。
公九卿溜出去,打着寻找靳烨恭的名义。
实际上看看孟轲素的行踪,管事会放孟轲素出行。
也给了他地图,就是不知他躲在何处。
夙辞朝远远就看见,公九卿的矮个子,半靠在阴凉处。
路上来来往往,一时间,还没人在意太子溜出来了。
“殿下,应该回房里待着,您的几位皇兄就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