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说秋痕姑娘她是个沉不住心气儿的姑娘,单从她能在昭月居那等红粉胭脂地里待上那么多年,便足以看出她心性坚韧。
委实是王轻候这样的货色太容易让人咬牙切齿地生恨了。
而提到昭月居,自然是逃不离那位明明没什么地位,偏偏言语重三分的抉月公子。
许是念在抉月公子的脸面上,也许是秋痕想起了她心心念念的王二公子“蓬絮”,她说话的语气明显放软了很多——那种不跟晚辈计较,放下身段来循循善诱,谆谆教诲的放软。
她说:“王三公子你在凤台城的处境之危,想来我不说你也明白,殷王向来对各大诸候不满,否则也不会将你们五大诸候地的公子皆胁迫过来作质子。尤其是你朔方城,离凤台城王都甚远,殷王一直怀疑你们有不轨之心,不然蓬絮也不会惨遭毒手。我只是想保护你,你是他的弟弟,我怎么可能害你?”
她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但方觉浅不等王轻候发话,便提前说道:“你这保护的方法挺别致啊,将他逼到死路再给颗糖果说是恩德,谁又敢要?”
王轻候暗暗冲她比拇指,他就喜欢方觉浅怼人这劲儿——不怼他就更好了。
秋痕默然片刻,复又说道:“我听说姑娘心性恪纯,不识人间险恶,想必也就不会明白,像王三公子这样的人,普通的劝说对他是没有用的。”
方觉浅一听这话就很不高兴了,什么叫心生恪纯,不识人间险恶,当场就怼了回去:“对啊我是不懂,可你这不是生动有趣地教会了我吗?”
王轻候掩嘴噗嗤一声笑,乐道:“怎么着,她比我都得好?”
“滚!”方觉浅眉头一皱喝一声。
王轻候从不计较,只道:“咱也别绕弯子了,你说了一大堆殷王对我朔言城忌惮之语,都是些废话,谁人不知,你神墟向来以刺杀神殿中人为生,从不过问朝庭之事,讲白了,你们就是想我加入你们神墟,替你们做事,只要我答应了,你们便会抹去李司良暴毙之事,我也就安全了。”
说到此处,王轻候停了一下,问道:“不出意外,李司良那第十七房小妾的罪证你们都准备好了吧?只等我点头,她就会成为替罪羔羊。”
“不错,神墟要做成这样的事,还是绰绰有余的。”秋痕点头。
“可本公子有一个怪癖,真的真的,舍不得见美人受苦,不骗你。”王轻候偏头笑道,“想必那小妾一定生得美艳可人,一想到这样的美人要香消玉殒,我这心口啊,就疼得厉害。”
懂事的花漫时立时插话,软绵绵地缠上王轻候胳膊,嗔道:“那小妾自然是极美的,公子可不要有了她就忘了人家哟。”
方觉浅闭眼不想看,恶心得把头扭到一边去,非礼勿视,牢记她心。
而明明是见惯了风花雪月的秋痕却气红了脸,说:“除了美人还是美人,王轻候,你怎么就不能像你二哥一样,做个坦坦荡荡的男子汉!”
“这就是我二哥死了而我活着的原因啊,秋痕姑娘要不要一起来?”王轻候手指头捏了捏花漫时细小的手指,眼神却盯在秋痕身上。
“你冥顽不灵!死到临头仍不知错!”秋痕喝道。
“抉月公子我说你听了半天的戏,也该出场了吧。”王轻候笑声道。
屋子后方绕出来抉月公子,应生端来乳鸽的时候便是来传信,只不过王轻候暗着叫应生把抉月请去后方等着罢了。
要治清倌人,总得请老鸨出场不是。
抉月站在屋中,俊美的面容有些阴沉,冷冷地看着秋痕。
秋痕浑身一冷,低下头去。
“别低头呀,你这容貌如此可人,公子我看看,延年益寿。”王轻候打趣道。
“小公子!”抉月低喝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胡说八道。
“叫唤什么!”王轻候也吼回去,“自己的人自己看不好,还得老子给她俯小作赔礼道歉不成!”
“小公子我……”抉月在王轻候面前,永远没有底气。
“出息了啊抉月公子,不止混得了昭月居的老板,还成了神墟的重要人物不成?哪天神殿的人真个查起来,你那破妓院保得住你吗?我今儿还真就告诉你了,你就在妓院里头混到了顶,你也就是个老鸨,干的就是皮肉生意!甭管神殿还是王宫,他们想整你你就得做条狗!还真有本事啊你,连神墟这种东西你也敢碰!”
王轻候这恐怕是窝了一肚子的火,逮着抉月就是一顿臭骂,骂得抉月半晌回不过神来。
“小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神墟的人。”抉月无力地替自己辩解。
“闭嘴,老子不想听你的苦衷!”王轻候粗暴地打断他,对着秋痕又骂道:“秋痕姑娘,小爷我今儿告诉你,小爷我很惜命,但凡是想把我这条命系在刀尖儿上的,小爷我都会一刀捅死他,我捅不死,我还有阿浅呢。你们神墟费这么大力气要的不是我,我清楚,你们要的是阿浅。”
秋痕面色发白,怔住不说话。
方觉浅抬起头来,她是谁,她在哪儿,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王轻候道:“神祭日那天阿浅从昏迷中醒来,她是神弃之人,在这个满世界都把神殿当神祇供奉的须弥,她将成为刺杀神殿最好的杀手,和最大的筹码,想来你们想得到她不止一天两天了吧?可没办法呀,小爷我本事大,先把她供在手心里了。”
“来,听好了。”
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