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定是因为男人!”张哥学着黄大师的口气说道。“我梦到天柱了!”商心桐还没有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口气中带着失落和悲伤,“他不要我去找他!”张哥和卜思新一听都严肃起来,因为朋友的感情遇到挫折不是一件可笑的事。而且能有这么优秀的一对同性情侣确实难得,如果分开就太可惜了。“梦是反的!”卜思新安慰覃天柱。商心桐当然希望是这样,可是他知道一个预言大师的梦就是一种预言。“天涯何处无芳草,”张哥也开导商心桐,“草一般指男的,所以苏东坡在写这首词的时候说不一定是喜欢上了哪个男人……”真是太有文化了,连这个都知道,商心桐对张哥的理论感到新奇,心情竟然一下就好多了。看来还得会自我安慰才行,商心桐心想,否则就只能伤心一辈子了。
山高路远,窗外虽然都是绿色,但是路面有薄冰,张哥不敢开太快,再加上道路盘绕迂回,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也没开出多远。山里天黑得早,商心桐一行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一个高速公路服务区。“这里可以住宿,不过价钱不会便宜!”一个年轻人接待了他们。天冷有风,三个人又冷又饿,在这深山老林里面前不挨村后不着店,不住下还真没办法。“我们这儿一条龙服务也只有三个人,条件差,没什么吃的,不过可以提供方便面和开水。”那年轻人态度很倨傲,灯光下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方便面就方便面吧!”商心桐说,他从来都喜欢吃这个。周围鹄啼狼嗥,三人都想快点进屋。“我们这儿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已经有人住了!你们想要几个房间?”那小子的语气让人十分不快。“一个就行了!”张哥回答。“我带你们去!泡面很快就好!”那服务员带领商心桐等三人上了二楼。这个房间有两个单人床,有一个窗户面向大山。不过还好,自带卫生间。
在等泡面的时候张哥的电话响了。他老妈和老婆终于和他联系了,少不了一场唇枪舌剑。听到张哥声嘶力竭,商心桐有感而发。一个同志掩盖不了自己的本性,能不结婚就不结婚,象张哥这样害人害己又是何必呢?“我在第一排呢!”卜思新的话打断了商心桐的思绪,他这才注意到那张合影竟然在卜思新手里。“这个人应该不是你们德哥吧?”卜思新指着照片上的一个人问道。这是德哥呀!可他怎么没和自己站在一起?今天白天艾太太的疑问再次出现在商心桐的脑海里。“他不是殷德,”卜思新很肯定地说,“他是……”
突然张哥一声大叫吓得卜思新只能把话咽了回去。商心桐和卜思新顺着张哥手指的方向,看到窗户上有一团黑影。一动不动,这是什么东西?这里除了鬼哭狼嚎的怪声还有疹人的黑影跑出来,三个人都吓坏了。正在这个时候,服务区的年轻人送泡面来了。“这是猫头鹰!”那小子听到了张哥的叫声,“连这个都怕?”他很不屑地说完就出去了。“听说猫头鹰是不吉利的东西!”卜思新说。“明天一大早说走!”张哥看来是想尽快离开。这里的确阴森恐怖,商心桐预感到会有事情发生。不过他不好多说,怕吓着两个同伴,所以只有一边吃面一边和他们闲聊。
商心桐问卜思新怎么也想到退役了。“不退能怎么样?摔跤项目被踢出奥运会,以后我们会很难过。”卜思新气呼呼地说,“而且李队长和那个段教练回去以后,加紧了对同性恋的清理。我就是这样被逼走的!”看来这个李队长在反对同性恋的道路上已经越走越远,商心桐庆幸自己离开了这种人,否则还不知道要被他穿多少小鞋。“和你在澡堂打架的季度新也被撵走了,你们两个抱在一起的luǒ_tǐ照片不知道被谁交到上面去了……”卜思新说到这里和张哥都开心地笑起来,张哥还笑得被面水呛倒了。商心桐不觉得好笑,他的心里是一阵悲哀。他感到同性恋的生存环境越发艰难,而同类人之间还纠葛不断,比如德哥、覃天柱和自己。
“为了缓和恐怖气氛,我们三个就睡在一起壮胆吧!”吃完面张哥提议。“别说你有正牌男友了,人家都不要你了!”卜思新抢在商心桐前面说话。商心桐觉得这两个人简直不可理喻,不过在这个寒冷的地方不相互用身体取暖又干什么呢?看到窗户上的黑影一直没有消失,商心桐心里七上八下。
此时一阵嘈杂声传来,是三个人的动静太大了吗?突然一声惨叫划破了大山深处的夜空。声音应该就来自隔壁,三个人连忙穿好衣服,准备出去看个究竟。门外人声喧哗。商心桐开门一看,端泡面的年轻人堵在门口。“睡你们的觉!”那小子恶狠狠的眼神让商心桐倒退了两步,“你们隔壁有个死基佬劫持了自己的老婆,被女方家里堵在这里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给他做了个小手术……”商心桐听到“扑通”一声,回头看到张哥跌倒在地。那服务生轻蔑地哼了一声就走了。不断有人上下楼梯,夹杂着男人的骂声、女人的哭声、救护车的鸣笛声。还是屋里清静,商心桐想,于是关上了房门。两人将张哥抬上床。“你没看到他手上拿着刀吗?”卜思新说,“还在滴血!”张哥就是被刀和血吓到的吗?商心桐心里已经明白了,恐怕不仅仅是这样的吧?极端的下场就在隔壁,同样婚内出轨男人的张哥也怕别人给他做“手术”。窗户上的黑影还在,而刚才内心的不安已经得到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