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我回来了。
如果你喜欢做梦,就像我一样。
不管梦里发生了什么,总会有云霞缠绕的山峰,青翠浓密的竹林,一间茅草庐,看似简陋却足够温暖。美梦中,吃着大餐,那竹子做的餐桌,总有两把椅子,两副碗筷。噩梦,冰天雪地中,你被独狼追赶,拼命的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惊恐中抬头是那熟悉的小屋,于是在安心中醒来,擦去额头的冷汗。
这样的地方就是家。
我了解的老头子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但他有家。
“家”,是老头子最早教会我几个字之一,最初默写时只有一种冰冷,就像另一个字“爱”给我的感觉一样。
家,就是很多人在一起生活的地方,有房子,有锅灶,有亲人。年幼时,老头子这样为我解释到。
家,就是你最离不开的那个人在的地方,不一定有房子,有锅灶,但一定要有他。
一切亲切有如你自己的肌肤,带着体温。
篱笆小院里,没有想象中的杂草丛生,兔子一一也没有被人拐跑吃掉,只是变得更胖了。
老槐树下的棋桌黑白间的僵局。
突然间鼻头一酸,从未有过的情绪,也许可以称作傲娇,“老头子,晴儿回来了。”原来被等待和等待都一样,来的都是那么热泪盈眶。
草庐竹阶上,一袭白袍。
紫晴站在原地。
灰白头发,密布皱纹的脸,无神的双目,依然挺拔却算不上高大的身姿。
渐渐她的视线模糊,泪眼朦胧。
慕容天川也看着草庐上的人。有黑发,却是白发间的残党,稀疏中坚强。腰背挺直,却谈不上任何的硬朗,就像根死依然执着中的枯木树干。耷拉的眼角,耷拉的嘴角,密密麻麻的皱纹,白色的长须,无神的双目,平静异常。也许他的样貌不算很老,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极其年迈。
“晚辈灵山慕容天川,拜过老前辈。晚辈奉师门之命护送紫晴姑娘回家。”
老者点了点头,不发一言,转身回了草庐。
“慕容大哥,我们也进去,老头子就是这样。”紫晴说着上了竹阶。慕容天川感觉很奇怪,却也说不出哪里奇怪。
草庐内是竹制的,与外面的简陋相比,竟然有几分雅致。正门中堂有一幅山水画,儿童涂鸦一般,也没有落款,初看觉得好笑,可仔细品读之下,却隐隐然暗藏气韵。中堂没有桌椅,只有竹席铺地,小小火炉上金属般釉光的紫砂壶里正熬着一壶茶。
老者居上席地而坐,伸手示意慕容天川在对面坐下。然后左手三指讲究的卷住袍袖,右手拿起茶壶轻轻上下三点为慕容天川沏了一杯茶。慕容天川略有拘束,低着头接过了茶杯。
紫晴没有坐下,而是在草庐里走来走去,一会摆摆这个,一会弄弄那个,一会又走进草庐内堂。
“慕容天川?”
“晚辈在。”
“世家子弟,相貌英俊,举止有度,不错。尝尝我的茶吧。”
热气升腾,慕容天川双手执杯,放在鼻前,一股清香直至丹田,喉头一阵干涩,顾不得礼节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渴饮之下不觉有些失仪,但清爽之气让人只想再饮一杯。
慕容天川口中回味,正欲品评,老者为他又斟了一杯。
“老头子!你看完书又到处乱丢,不是跟你说了看完书后要规整好吗?需要换洗的衣服让你放竹篓里,你也不听。真不知道你每年出去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中堂传来紫晴的抱怨声。
老者似乎没有听到,慕容天川有些尴尬。
“灵山派?”
“嗯。”
“老朽虽不问世事已久,早些年也知这灵山为江湖大派。”
“嗯,灵山历史悠久,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
“慕容少侠家在何处?”
“家在湖西。”
“湖西慕容家?算是皇室旁系了。家中高堂安在?”
“嗯,父母康健。”
“慕容少侠可有婚配?”
“幼时有婚约,现未有婚配。”
“幼时有婚约,现未有婚配?”老者笑了笑,“那也无妨。”
慕容天川脸红如柿,越说声音越低,头也埋的更深了。
“前辈,晚辈已将紫晴姑娘送到,因为师门还有要事,所以就不叨扰了,晚辈先行拜别,改日再来拜访前辈。”
“山野自有待客之道,慕容少侠稍坐,今日不妨留住在此,明日再行。”老者摆摆手。“丫头,我去镇上一趟。你招呼一下慕容少侠,我去去就回。”
紫晴抱着装满衣服的竹篓从内堂走出。“对了,老头子你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慕容大哥你稍微坐一下,我去洗衣服。你赶路也累了,今晚就在草庐休息,明天再去京都跟你师兄弟们汇合吧。去京都不免又是一场大战,不如在这里养好精神再去。”
老者起身:“衣服先放着吧。你带慕容少侠在草庐转转。”说完便径直走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久了,步履有些蹒跚。
紫晴看着老者出门,一脸怅然。
“慕容大哥,我带你在草庐转转吧。山野村居可比不上灵山与你家慕容府哦。慕容大哥不要见笑。”
进了中堂的门便是内堂,丈余见方的小室,只有一张床,正对床的是一扇小门。
“这里是老头子的卧室。”紫晴说完推开了那扇小门。
原来小门之后别有洞天。
尺余的草檐,数米的竹廊,一个很大的院子,茂密的竹林环绕着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