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餐厅里细微的发出刀叉与餐盘互相碰撞的声音。柳真嘲讽又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还在娜塔莎的耳边徘徊。
柳真沉默不言语,只是一点一点的抿着酒杯中并不见多的酒水。娜塔莎也安静的不解释,依然举止优雅的将自己面前的一份完整的晚餐吃完。当她放下甜品的餐勺的时候,双眸如星辰大海,她看着柳真:
“也许,你没有见过夜间的十二区。”
话音刚刚落下,娜塔莎纤细的手掌扯过一直垂落在旁边的窗帘,横向猛的一拉,巨大的玻璃窗外,漆黑如墨。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商铺也都早早关门,只有少数几家夜食店还挂着灯光,表示着自己还在营业。
柳真有些惊讶,他从洛克萨斯出来还没有多久,没有想到整个十二区就已经入夜了。柳真低下头算了算,双眼中有些不解:
“不应该啊。”
“当然不应该,但是在十二时区这就是现实,在这里一天只有二十二小时,白天只有短暂的十个小时,现在已经是晚上五点了。”
娜塔莎的言语里很是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一样:
“十二区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全球的时间都在变化,只是十二时区最为明显而已。”
“不是说那些被牺牲的舞者贡献的能量已经投放使用了吗?为什么还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真突然感觉自己面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黑夜中的十二时区与白天里的热闹,繁华,嘈杂的十二时区宛如两个不一样的世界,仿佛上一秒还是明亮如昼,四季温暖的执政区,到了夜晚便是阴冷,孤寂,寒风冷冽,冬风肆意的贫苦之区。
风刮在脸上生疼,偶尔在路边遇见一个行人,他都是面色凝重,步履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怪物追赶着他一样。
柳真沉默着,他像一个从未面世的孩童,跟随在娜塔莎的身后一点一点的认知了另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十二时区。
随着夜幕的逐渐加深,街边的暴徒也变的越来越多,他们汇聚成一群,手持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枪械或者棍棒,他们穿着破烂不堪,或者稀奇古怪的服装。
这群人在街边游走,遇见深夜回家的行人,就强行上前打劫,不把行人身上的钱财搜刮干净他们誓不罢休。
黑夜,是罪恶的开始,也是野兽觉醒的时刻。一直隐藏在十二时区最深处的罪恶,已经开始逐渐的显露出来,临时搭建的赌场,让那些无处可归,白天又无处深藏的流浪汉出现在在街道上。
他们围坐在一起,其中也不缺乏一些白天在店里衣冠楚楚的应侍生,或者在企业里的成功人士。此时,他们收敛起他们白天那副伪善的面容,与这群他们曾经最不屑的人群混杂在一起,只为了一赌方休。
“不!”
惨叫声在柳真的耳边响起,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失败的赌徒因为付不起赌金而被那群残忍的人剁去臂膀,这样的事情在晚上见怪不怪,路边慢慢的已经积攒了不少的残肢碎体。
鲜血的腥臭味刺激着柳真的嗅觉。终于他快速的按住自己口鼻上的呼吸器猛的吸了一口,新鲜的氧气送入鼻中,才稍微让他觉得有些舒适。
“这样的事情,十二区的那些巡卫都是不管的吗啊?”
柳真弯着腰,避免自己在去看那种糜烂肮脏的场景。
“为什么要管呢,这就是纸醉金迷的十二时区啊。”
娜塔莎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动容,仿佛她早就已经习惯这一切,她的话语都是麻木的:
“你看,刚刚那个被砍断手臂的,其实他是你刚刚走过的那家公司的企业高管,还有他那个将女儿抵押卖出去换赌金的,他其实自己有一家水果铺子在十二时区最繁华的地段,上层的高管,下层的民众,他们在此时都欢聚一堂,聚众赌博,有人还为此付出性命!
你情我愿的事情为什么要管呢,只有如此愚昧的民众,他们才能稳固自己的统治啊。”
柳真站起身望向娜塔莎,眼神里满是复杂,他打量了许久,似乎才组织好自己的语言慢慢的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娜塔莎不言语,她拽着柳真快步的穿过那层层赌铺。深入到更加幽暗的甬道里。阴冷潮湿的感觉扑面而来。如果此刻不是因为十二时区的标志挂在那些房门上,柳真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残破,到处都是贫穷人民的二十四时区了。
脚底阴冷潮湿的泥泞道路阻止着他们前行的步伐,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柳真抬脚看了看自己已经满是污垢的鞋底,一时间有些哑然。
但是这些远不如他面前的场景给他的震撼来的强大。复古的庭院建设,高挂的灯笼灯火通明的房舍都被着阴暗潮湿的甬道给阻拦在另一侧,与世界相隔绝。
但是当柳真走近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处的繁荣,原来不过是坐着勾栏生意的花街柳巷罢了。他的耳边听着娜塔莎的不断介绍,浑身都有些发冷,他换有些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
明明这群人享有着这个残败不堪的世界的最好的资源,明明这群人高高在上,有着俯瞰人生的权利。可是此刻他们堕落的比起那些黑暗里暗自滋生的生物都要恶心。
为了寻求刺激他们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为了寻找那份快感他们可以放弃他们的自尊,为了……为了寻找更高端的游戏快乐他们可以,可以堕落的像一只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