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后的太后寿宴,翡公子已经寻找到合适的礼物了罢?”
听到顾雁飞这样问,楚翡微微挑起了眉毛,他的美貌使顾雁飞感到炫目——或许可以使任何人感到炫目,特别是当他似笑非笑的挑着桃花眼的眼角时:“顾小姐知道的,可比翡觉得你该知道的多,翡也是刚刚拿到手,顾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翡公子已经拿到礼物了。”顾雁飞掀了掀唇角,“我还知道,那礼物是一株有四尺高,重约一百五十斤的玉雕巨树,其上悬有水晶和东珠,最高的枝头更是顶了碗大的夜明珠,在深夜能照得周围亮如白昼,边角碎光折射,如众星捧月。最特殊的一点,就是在月色之下,那些玉树躯干会显出半透明状,似乎有月光在其中流动。”
顾雁飞的笑容逐渐扩大,最后定格成一个漂亮的笑容:“翡公子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是顾雁飞第一次看到楚翡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上出现真切的而惊讶神色,他一双桃花眼微微睁大,似乎是有些警觉,但却没展现出任何恶意和敌意,他确实是被他眼中顾雁飞的这种类似于预知的能力所震惊——他昨天刚刚拿到手的礼物,他有那个自信,确定没有任何人能够这样清楚的知道这些信息。
顾雁飞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上一世,她正是亲眼见过这株玉树的人之一,就在九天之后,太后娘娘的五十五大寿上。
可也正是因为这株一看就价值连城的珍宝,是上一世太子地位由盛转衰的开始。
太后好美玉是天下众人皆知的,所以太后的寿宴上,送上的礼物,大多都以珠玉为主。
那株玉树是中空的,看起来上好的玉料内其实寄居着一种专门以玉为食的毒虫,名为噬玉虫,正呈乳白色的白透明状,身有薄翼,这也正是为什么在月光下,那棵玉树会像是月光在躯干之中流动的了。它们身带剧毒,人体若是沾染到它,便会遭到腐蚀,除非挖掉腐肉或者断肢求生,否则整个身体都会被腐蚀成一滩恶臭的血液。不过因为噬玉虫生于北国雪原,在江州的温度之下呈睡眠状态,故不常见。
可就在九日之后的寿宴上,太子献上礼物,太后喜爱至极,正预备赏赐时,虫群似乎是收到了什么刺激,突然苏醒骚动,破开玉树而出,只余下一片粉尘。曾经去过雪原的燕王骤然大惊失色,当即认出那便是噬玉虫,趁着它们还未能飞起,以烈酒为引,用烛台将它们烧成了灰烬,才缓解了这一惊天劫数。
这个局,看上去愚蠢至极——哪有太子会闲着没事干,费心费力的将噬玉虫从雪原运来江州,又找来这么贵重的一颗玉树,将它们塞进去,然后去谋害对他最为亲近的祖母?更何况,在太子府里,在宴会上,离玉树最近的一直都是他自己,他自己不怕吗?就算不怕,只要太后出事,他能逃得掉?
可这个局,好就好在它不仅愚蠢至极,还目的性明确。天家的猜疑是埋藏在骨子里的本性,既然是太子献礼,太子定然有办法不受那些噬玉虫的毒性威胁,太子虽无理由谋害太后,但太后寿宴,与太后同坐上位的,可是皇上啊……
上一世,事发之后,太子请罪并向皇上太后解释了这件事,表面上,皇帝虽然震怒要彻查,但是已经原谅了自己“被奸人所惑”的儿子,实际上,在那之后,太子与皇帝之间的关系,远远回不到最初。而在寿宴上惊鸿一现的燕王,很快被皇帝所重用。
失者谁,得利者谁,局外人看得比谁都清楚,可偏偏皇帝不懂,太后也不懂。上一世,顾雁飞与楚羿看着太子与燕王争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她曾笑过这件事是天赐楚羿之机,可这一世,既然选择了帮助太子,便不能任由这件事发生了。
“顾小姐?”楚翡刚刚询问的语句没有得到顾雁飞的回答,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顾雁飞拉回刚刚沉浸在旧事里的思绪,用银筷拣起了一块鱼片,放进自己面前的小碗里,她目光都未抬,声音也轻:“翡公子那颗玉树,约有四尺高,主茎干也粗壮,再加上那么大=多水晶东珠,碗大的夜明珠,却只有一百五十斤,您不觉得……未免太轻了吗?”
楚翡微微一怔,随即脸上出现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是说……”
“翡公子聪颖,雁飞自愧不如。”顾雁飞抬起眸子,一双深潭似的眸子闪着粼粼的光。
楚翡拍了两下手,就有黑影从房梁上蹿下来,然后敲开小间的门:“殿下!”
“去王府密室看看昨夜运回来的那颗玉树,锯下枝丫,看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楚翡沉着声音命令,漂亮的五官展现出两分冷静的凛冽,那种霸气骤然在这个小小的房间扫荡开来。
顾雁飞将筷子上的那块鱼肉吃进嘴里,眼神轻轻一亮,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一点浅浅的笑容——她喜欢相互信任的盟友关系,比如说刚刚楚翡说的是“到底有什么东西”,而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那个影卫应了一声,走出房间关好门,很快就没了影子。顾雁飞吃下一块百合,用帕子蹭了蹭唇角,放下了筷子:“翡公子的这棵玉树,若是雁飞没猜错,应该是心腹进献的罢?”
楚翡看了看坐的端庄的顾雁飞,刚刚那一种居人之上的霸气忽然就消弭了,他弯着眼睛笑起来,笑容里居然还有两分无奈:“顾小姐说翡聪明,可顾小姐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人。”
“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