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珊珊站起了身体,似乎是因为跪的久了,双腿都在打颤。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脚底下一软,整个人都往旁边跌过去。这个时候的楚羿伸出手臂将她往怀里一揽,又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做好,甚至屈尊降贵的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杜珊珊抿着唇角道了一声谢,垂下眼眸来:“既然皇帝给了那么多的钱,征聘农夫,原本就是要钱的。可就是从这里开始,杨大人却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他不仅一分钱都没有给,还强制性的征用男丁作为农夫,我家里的三个正值壮年的哥哥,就这样被拉去当了农夫,田里还没来得及收货粮食都要被杂草给埋了,他们都不能回来帮忙。不知道为什么,修建是那样的赶,他们整日整夜都在干活,半旬才能回家一次,最后一次我看到他们……他们已经彻底瘦脱了相。”
“我上有已经将近六十岁的老父亲,老人家身体并不是多么好,可是家里的那几亩田总不能放着不管,没办法,还是只能我与父亲两个人下地,这没过多长时间,父亲就落下了一身的病。夏州虽然也算是富庶,但是一直没几个医术好的大夫,我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带着父亲乘坐马车,去江北求医。”
杜珊珊浅浅的抿着唇角的动作这个时候变成了死死咬住唇瓣,她的脸色苍白,神情也有些恍惚,似乎是因为自己正在讲述自己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事,她慌张的停下来,抽了两口气,才一边落泪一边继续说了下去:“可是等我们回来,一切都变了——翻天覆地。我的两个哥哥不见了,他们说是在城里酒后作乱,结果被街上的地痞流氓打死了。可是……可是他们一直忙成那样,怎么可能去喝酒,还酒后作乱?我们不愿意信,但是这是官府给我们的结局,我们只能信,这个家从那天开始就彻底倒了。”
“强征民夫日夜不休……”楚羿一边儿觉得心惊,一边儿却已经不着痕迹的激动起来,他虽然少了顾雁飞这么一个有用的帮手和助力,但是能从爹不疼祖母不爱的一个皇子到现在,也一定不可能是个废物,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初一已经从杜珊珊的语句中推论出了这小小的夏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没过一段时间,家里困苦潦倒,爹爹身上的病还需要买药就医,都不是什么小的花费,不得不卖了家里之前几十年攒下来的一些东西,也就是在那些东西里,我和爹爹找到了哥哥留下的纸条,纸条上说,纸条上说……”杜珊珊重复了两遍纸条上说,脸上有两分慌张显然是有些六神无主。
楚羿伸出手搭在杜珊珊肩头,安抚似的拍了拍,声音里带着安慰,那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说什么?你不用怕,有我在。”
“纸条上说,他们是因为撞破了水监林大人私自购买劣质材料贪墨银两的事,所以才被追杀,因为我们不在,他们害怕被灭口而不知缘由,才给我们留下了这样一张纸条!”杜珊珊的声音里是悲愤是难过,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刚刚那一句话给楚羿的冲击大。
楚羿忍不住手上用上了一点儿力道,眼睛发着光,紧紧盯着杜珊珊,似乎是想要从她身上寻找到一点儿破绽,又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宝藏——他这次来,有这样意外收获的宝藏:“你说的可是真的?”
杜珊珊的泪水从面颊上蜿蜒而下,她抿着唇角,凄凄切切的点了点头:“是真的,后来家中揭不开锅了,我只能卖身进入怡红楼,坐到花魁,也是因为能够接触更多有权有势的人,我……我想为三个哥哥报仇,殿下,我想报仇,您能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