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雁飞回到江州城的那一天,因为提前向将军府穿过讯息,所以在城外十里的地方,顾雁飞和楚翎所乘坐的马车就遇上了顾霁风亲自驾着前来接人的马车。顾雁飞从马车上跳下来,这段时间心思一直并不怎么愉悦,所以导致脸上也鲜见笑容,在看到顾霁风的那一刻,他终于露出了一个算得上喜悦的笑容。
她朝着顾霁风走过去,脚下的步子甚至隐隐有些急促----虽然已经活了两世,活了三十多年,两世加起来,年龄要比她这个亲哥哥都要大上一些,可是无关生活经历,那是血脉上的一种依赖,在看到自己的哥哥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变成小孩,带着一点儿从来没感觉到过隔阂的依赖。
露出一个笑容,她的眸光里闪烁着属于少女时候的光,这个时候看起来,确实是和现在这个年龄看上去合适多了。她走到顾霁风身边,叫了一声哥,随后不知道低声和顾霁风说了些什么,又眯着眼睛笑起来。
顾霁风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顾雁飞那么喜悦,可是即使是冷着脸,过了没多长时间也忍不住露出一点儿笑容来,伸手放在顾雁飞的脑袋上,伸手揉了揉顾雁飞的脑袋,手心里是一片柔软,如缎一般的触感,他的目光上下在顾雁飞身上扫了一圈,似乎有些怀疑:“没出什么事儿罢?我总嗅到一股血腥味。”
……果然,她想要瞒过一些普通人倒是不难,想要瞒过自己久经沙场的哥哥和父亲,确实还是有些太难为她了。他们是何等的敏锐,对于血腥味更是像猛兽,几乎没有能够逃离他们鼻子的可能。顾雁飞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解释,她其实不甚在意自己身上有伤口或是伤疤,但是对于顾霁风来说,意义终究是不同的。
“尺素!”顾霁风看着顾雁飞不愿意说话的样子,眉心一皱便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脸色有些冷了下来,他事实上长得还算是俊朗,但是从小就跟着顾大将军在战场上征伐,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一点儿血气熏染的戾气,平日里笑着的时候还不怎么明显,只要一冷下脸色来,便有一种威严自成的凶狠意思。
尺素原本因为顾雁飞要和顾霁风说话而没有上前,就一直待在马车旁边,听着顾霁风这样的语调,她的心口不由得一颤----这无关别的什么,只是在训练营中待了那么久,对于自己的主子下意识的一种反应。她很快就走上前去,也干净利落的在顾霁风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少将军!”
顾雁飞倒是不在乎顾霁风朝着她发火,十几年了,顾霁风也从来没有向她发过什么火。只是神仙打架,遭殃的都是凡人百姓,他不朝着她生气,也一定会朝着页一页二尺素等人生气。受伤是顾雁飞自己的事,也是顾雁飞自己做出的决定,更何况他们几个人也并不是身上没有一点儿伤,顾雁飞当真不好意思让他们被责骂。
看着尺素干净利落的跪下来,顾雁飞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念叨着当真有人这么老实,在顾霁风开口之前赶忙开了口:“怎么说跪就跪的,我手底下的人这么没骨气?你现在的主子是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给我站起来。”
“……小姐?”尺素正准备承受顾霁风的怒火,却没想到站在一边的顾雁飞竟然为自己说话。她的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听在两个人耳朵里停都没有停一下,她想要护着自己的意图太明显,不仅仅是尺素抬起头来愣着脸望着她,就连站在一边的顾霁风都被噎了一下,想要责问尺素的话被堵在嘴边不上不下,脸色愈加难看了。
顾雁飞看着顾霁风这个样子,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唇角笑了出来,她神情鲜活灵动,虽然因为今天要见顾霁风而浅浅的铺了些胭脂用来提升气色,但是神情之中未免还是有些倦意,看上去倒是也有两分脆弱狼狈的样子了:“先说好了,我手底下的人,你可不能随便就给我发落了,她身上的伤也还没好透,你非要让我手下没什么用的人才甘心?”
“没有合用的人便再挑一个好用的,难不成还能短一个你用的人?”顾霁风言语里的意思还是多又不屑,但是大家都清楚他也不过是这样说说而已----身边有一个知心合用的人已经是不容易,更何况还得是个忠心耿耿的。他原本就没想着要怎么收拾尺素,最多责骂两句也就算了,现在顾雁飞这样一说,倒是显得他有多么凶残似的……
顾雁飞浅浅挑了挑眉梢,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来,她伸手把还跪在地上的尺素扯了起来,唇角也挑了两分狡黠又带着调侃的笑容:“说得轻巧,哥哥要是再纠结这些,我就回去告诉爹爹去,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居心,今天我刚回来,不设宴大摆一顿就算了,还上来就要发落我手边的人?”
顾霁风也是不遑多让的挑了眉----露出这样的一个表情来,他和顾雁飞的容貌甚至有片刻的重合,毕竟是同父同母生的,幼时两个人长得更像一些,现在虽然不太像了,但是偶尔挑眉垂眸的一点儿动作和神韵,还是极其神似:“谁说没给你设宴了?只是不好在外面大扮罢了,家里准备的全是你爱吃的,晚上父亲也会早些回来,只等着你。”
顾雁飞听着顾霁风说的这些话,又忍不住大大的露出一个笑容来,她轻轻点了点头,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马车,马车里还坐着楚翎,不知道是为了回避还是什么打算,他并没有下车。现在想想,以前在江北认识“令羽”的时候,家里的父亲,祖母,应当都是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