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贵妃被顾盼兮这么耳提面命地一骂,脑子嗡地响了一声,头脑着实是清醒了不少。
顾盼兮说得可不是空话,自始而终,从来只有宜贵妃害顾盼兮的份,顾盼兮,可一次都没有设计过宜贵妃。恰恰相反,今日时非正栽赃陷害之危,还是顾盼兮帮宜贵妃解开的。无论顾盼兮是真心还是假意,事实是事实。
当然,这个事实本身不会让宜贵妃对顾盼兮的憎恨厌恶减少一星半点,更别说让宜贵妃感激顾盼兮。只是宜贵妃毕竟经历了多年的后宫争斗,智商可能高不到哪里去,但识时务的眼光,还是有些的。
宜贵妃扭头喝令还跪在地,对眼前发生的事情目瞪口呆的李嬷嬷道:“傻愣着干什么?你这饭桶,还不找张干净手帕来给本宫擦干净脸面?”
李嬷嬷如梦初醒,怔怔地应了一声是,然后连忙喝令地位更低的宫女取来手帕,同时吩咐宫太监宫女打扫地的鸡零狗碎,尔后走近宜贵妃,亲自为她擦干净身残留的顾盼兮当头浇灌的茶水。
李嬷嬷刚擦干净宜贵妃的脸面,宜贵妃不耐其烦地劈手夺过手帕,将她一把推开,同时厌烦地甩她一眼,之后直直看着顾盼兮,问道:“你的意思是,时非正之所以设计本宫,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指使?”
见到宜贵妃还没有蠢得太彻底,顾盼兮大感欣慰。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顾盼兮深谙这一点。她认定,在之后跟皇后的角力之,对她来说,不想让宜贵妃成为拖后腿的麻烦,最好的方法,是让宜贵妃成为队友。
而别有用心的狼队友,总一无是处的猪队友好得多。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顾盼兮右手向勾了勾,示意宜贵妃起身再说。
宜贵妃去到桌边,坐回凳子,占了主位。顾盼兮则坐在客位。两人侧身相对,各自端起一杯茶,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赵王妃现在可以跟本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时非正设计本妃,可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顾盼兮笑了笑,“贵妃难道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对头是有嫌疑的?还是说,贵妃的对头多到连贵妃自己都数不过来?”
被顾盼兮这么揶揄,宜贵妃可笑不出来,她冷哼一声,问出了一个名字。
“是郑皇贵妃?”
顾盼兮不语,又喝了口茶。
“是……皇后?”
顾盼兮转头看着她,放下了茶杯。
宜贵妃心了然,脸登时变色,一拍桌面,怒道:“这个假仁假义的jiàn rén!本宫早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顾盼兮暗暗吐槽一句:你有什么资格说皇后?貌似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对于皇后的事情,顾盼兮不能跟宜贵妃全说,例如皇后跟顾相的私情,以及时有行并非皇骨肉一事,绝对不能说。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顾盼兮不能把自己手所有的牌都亮出来,二来是她很清楚宜贵妃的脾性,如果宜贵妃知道了这两件事,肯定不会理会自己有何打算,而是直接捅破天来。
宜贵妃要利用,但可不能不防。
顾盼兮在来之前,早已经斟酌过该说什么和该怎么说,由是此时宜贵妃问起,她只是清了清嗓子,利落地说了起来。
好在,皇后恶行累累,是不说顾相和时有行的部分,光说娴贵人巫蛊一事,也足够让宜贵妃确信皇后威胁极大。
当听到,当年娴贵人巫蛊一事,其实是皇后借刀杀人,让宜贵妃当了她的阵前卒之后,宜贵妃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受惊受气都不轻。
“皇后用心,竟然如此阴险歹毒……”
宜贵妃手捏茶杯,微微发颤。
顾盼兮一手托腮,说道:“所以现在贵妃知道了,谁才是你最大的敌人了吧?”
“哼!皇后又何尝不是你顾盼兮的敌人?”
顾盼兮和皇后说完,扭头对视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无需多言,这么对视一眼,顾盼兮和宜贵妃的暂时同盟,算是结下了。
顾盼兮出宫之后,夜幕已临。但她没有直奔赵王府,而是披一件男子长衫,将长发束起做成男子发髻的模样,然后抹掉脂粉,也不骑马,也不乘车,跟赵忠一道在乐安府打转。
转来转去,顾盼兮和赵忠很快去到了城烟花之地。夜幕降临,城其他地方的居民已经四散回家,但此处却是华灯初,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顾盼兮看得啧啧称叹,想起前世自己还是滨江“霸王花”的时候,如果跑来这种地方,是参与扫黄来了,只要大喊一声“警察”,这满地恩客姑娘,得双手抱头蹲到地。
顾盼兮再想到,自己出嫁之时,被那喜婆刁难,也闯了一闯青楼,今日再来,也算是“食髓知味”,称得是回头客了。
想到这两点,顾盼兮忍不住觉得好笑,哈哈笑了两声。这么一笑,吸引了一个小厮打扮的旁人走近。
“这位客官,来我们醉月楼看看吧!我们醉月楼里的姑娘,可是整个乐安府色艺最为出众的俏娇娃啊!”
这个小厮打扮的人,看来是名为醉月楼的青楼的龟奴。顾盼兮摆了摆手,正要婉拒,却被这龟奴抓住了手。
顾盼兮一愣,在她身后护卫的赵忠虎目圆瞪,正要发难,龟奴却低声跟顾盼兮说了一句。
“王妃,是小人,赖老六!”
顾盼兮瞪大双眼,下下打量起这个龟奴来。
年人,等身材,无须,肤色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