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笃强忍着面色不变,高致远心中也随即咯噔一声。
时非清这是要做什么?这跟我设想的不一样啊!
时问政高高在上,将底下时非笃和高致远的微妙变化都看在眼里,心中也多了几分好奇,旋即手抚颌下长须,说道:“既然非清你已经有了人选,尽管说说看。也好让陈尚书为你参详参详。”
时非清连声应“是”,然后就侧着身子,看着身后群臣。其实他早就认出了马如庶,但还是假装搜寻,刻意多看了一阵时间,然后才抬手指着马如庶,朗声道:“正是刑部左侍郎,马如庶!”
殿中众人全都顺着时非清的手指看去,被无数道目光聚焦,感受着其中复杂的情感,马如庶只感到头皮发麻,冷汗一阵一阵渗出来。他不知道事情发生了微妙变化,只记得自己恩师高致远的嘱托,慌忙跪地,高声道:“下官定必竭尽绵力,不敢辜负王爷的厚爱!”
时非笃双眼眯起,拳头捏紧,周身散发出一种让人心悸的森冷。
高致远真想当众骂马如庶一声蠢材!时非清这一指定,马如庶这一答应,在旁人看来,就是早早串通好了,时非笃肯定会心生嫌隙,日后在刑部之中,马如庶哪里还有一席之地?!
时问政还火上浇油地问陈子青:“陈尚书,你觉得马左侍郎如何,是否足以担负重任?”
“这……马左侍郎他……”
陈子青向时非笃投去求助的目光,时非笃却没有任何反应。无可奈何之下,陈子青唯有实话实说:“马左侍郎是刑部有口皆碑的青年才俊,能力突出,兢兢业业。相信……相信他肯定能够帮助王爷,查出杨当背后的幕后黑手!”
“好!马如庶,朕就命你全力协助赵王,查清‘盛世太平’灯塔爆炸谋害赵王妃顾氏一事!”
“臣接旨!”
高致远暗叹一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时非笃咬了咬牙,特地转身跟时非清一抱拳,说道:“五弟,愚兄望你顺利查出真凶!”说罢扭头看了还跪在地上的马如庶一眼,冷笑一声。
时有行已经六神无主了,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
按说,事情至此应该告一段落,可是时非清却没有就此谢恩,反倒再进一步,又请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还有?”
“正是。父皇,此事错综复杂,背后可能涉及到复杂的关系网络,想来儿臣的调查,会阻力重重。为了确保调查不会遇阻,儿臣恳请父皇许儿臣武德宝剑!凡有阻碍调查、不配合儿臣办案者,儿臣享有先斩后奏之权!”
满座闻言皆惊。
武德宝剑,是大武开国皇帝所设立,为的就是扬君威、镇佞臣。只要有武德宝剑在手,哪怕是六部长官,朝中一品大员,持剑人也有先斩后奏之权!
时问政没料到时非清会提出这种要求,应该说,他没料到时非清会让他这么惊喜!
时非清调查杨当一事,时有行为求自保,必定会阻拦。倘若时有行跟时非清发生冲突,以时非清的个性,他必定不会像时非笃一般,考虑各种利益关系,而果断出剑。
只要有个万一,时有行死在时非清的剑下,那于时问政而言,岂不是一了百了?
妙哉!
时问政当机立断,拍案道:“好!朕准了!来人,赐赵王武德宝剑!”
时有行周身一颤,想都想不到事况会这般急转直下,慌忙开口挽留道:“父皇,三思啊!”
时问政两眼一圆,他本就愁着有气不便对时有行发,现在时有行自己主动张嘴,他岂有不趁机发泄的道理?
“混账,朕做决定,哪里轮得到你来多嘴!来人,掌嘴!”
“掌嘴?”
时有行完全愣了,自己不过说了一句“三思”,也没有犯禁,时问政为什么如此暴怒?
李鱼和时非明也惊了,时有行不过说说了句“三思”,堂堂嫡子秦王,何至于就换来一个当众掌嘴的责罚?这是不是太过苛刻了?
时非笃、时非道两个本应该幸灾乐祸的,也禁不住一阵心惊肉跳。时问政虽然老年之后脾气大了不少,但现在的表现,是不是有些太过乖张了些?谁知道日后某一天,他们又会不会跟时有行易地而处?
群臣更加无言,只是垂着头,心中七上八下。
时问政却不容有他,“掌嘴十下!小惩大戒!”
李鱼听出了时问政语气里的真切怒气,再也不敢耽搁拖延,慌忙唤进来一名御前侍卫,要他立刻对时有行执行掌嘴的刑罚。
时有行还没有回过神来,嘴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剧痛夹着耻辱和困惑,令到他本来就不清醒的头脑,更加一片空白。
“啪”、“啪”、“啪”……
这一声声脆响,打在时有行的脸上,扇在旁观者的心中。
伴君如伴虎。殿中众人,对这句话又加深了不少认识。
在场所有人,唯有时非清一个知道内情。对于时有行,他既因为他联同皇后策划谋害顾盼兮而感到刻骨痛恨,但又因为昔日朝夕共处的兄弟之情而留有几分同情。
时非清在自己心中划了一道红线。倘若时有行能够坦白从宽、迷途知返,那他愿意念在昔日兄弟情分,为他说两句好话求情,但如果时有行执迷不悟,那时非清,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在顾盼兮的设计之下。
时非清堂而皇之地点出马如庶,就是顾盼兮逼迫高致远的手段。高致远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