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汜看上去已经完全好了,中午的时候他就和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就宣布下午要立即动身去南诏。
仁轩在旁边,自然是没说什么,平日里他的话本来就少,这很正常。子衿也沉默得很,她还要顾及自己乌巢砦的姐妹们,自然无法跟我们同行。一同沉默的,还有我。我闷声不响地吃着饭,自己心里却有了计较。
吃完饭就开始忙着收拾东西。仁轩问我要拿什么。我突然说:“我……我不想和他们一起走了。”
仁轩愣了好半天,才不解地问:“为什么?怎么了?”
我低下头:“不知道,不想跟了。——咱们单独玩去吧。就咱俩。反正来的时候就这样过来的。”我看了看子衿那边,她就要同仁轩分别,面有忧伤之色:“咱们可以回乌巢砦。”
“回乌巢砦?”仁轩奇道。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正好可以跟子衿一块儿回去。一路上你们多说说话。”我打趣道。
仁轩红着脸,犹豫道:“这……这不大好吧,我们都去过一次了,还怎么好再麻烦人家……?”
我忍不住笑道:“麻烦个鬼!子衿巴不得呢,你看她这会子,魂儿都要掉了。一会儿咱们跟她说一下,她定然眉开眼笑啦!”
仁轩红着脸,沉吟半晌。我道:“你莫不好意思,我看得出来,你对子衿的心意……”
仁轩还想争辩,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我没……”
“没什么没!我早都看在眼里了,你只说你愿不愿意?”我截口道。
他不答,忽然又问道:“那……那世子那边怎么办?”
我听他这一提,心一下子沉下来。没好气地道:“他?……管不得他了!反正他还有他的事情,咱们有咱们的事情。咱们自走咱们的。”
仁轩见我这样,已经知道我心里又在和他闹别扭了。于是回转身道:“我去跟李承汜说说。让他们先走好了。”
我坐在那里,看着仁轩走去同李承汜说话。子衿正好在旁边听着。果然,子衿听了仁轩的话,面上就是一喜,颇为期盼地看着李承汜,就等他答应。谁知李承汜脸色却刷的沉下来,皱着眉头问了几句,然后就看向我这边。
我赶紧低下头去。
他很快就朝我这儿走来了,问道:“你又怎么了?”
我低着头不看他,随手摆弄着一只杯子,道:“没怎么,我想自己玩玩……跟着你们……太没意思了,什么都玩不了。”
我其实是在想:反正你怎么都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要跟着你?我就算再执着、再无畏,也会有累的时候啊。这叫知难而退。
李承汜以为我又在开玩笑,不耐烦地道:“别耍公主脾气了好不好?大家都快收拾好了。”
我正色看着他,说:“我没耍脾气!我就是不想再跟了。”说罢,低下头不去看他,小声嘀咕道:“我是不想再跟着你了……”
李承汜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我:“公主想去哪儿?”
“先去乌巢砦那边,等……等过几天,还是去南诏玩吧。段大哥会在那里,我还盼他领着我,玩大理城呢——”
其实我是想:等过几天,他们人都走得很远了,我再也碰不到了,然后回金陵去。我不想就去大理。因为去大理还有可能碰上李承汜。我现在真的好想回家,想念父皇,想念景仁宫了。
我只想要回家了。
游山玩水的事,我可以等以后再来做。
李承汜停一停,突然躬身行了一礼。我颇为吃惊地抬头看着他。只见他弯着腰,两手前拱,也不直起身子,道:“恕臣难以从命。”
“你……你这是做什么?”我被他这突然而来的君臣做派惊了一跳: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对我行这样的大礼了,让我很不适应。
“公主你必得跟着车队走。”
“为什么?”
他躬身道:“公主乃大晋国金枝玉叶,此番南下,公主同行,虽在臣意料之外,然而臣只能尽力保公主周全。但公主若执意独行,只怕会有诸多不测。”
我心中道:原来还是那一套说辞。当下平心静气地道:“爱卿啊,哪能有什么不测,我和仁轩不是就这样两人来了么?怎么就不能单独行了。”
“那是在晋国的土地,国家太平;此地已到了南诏国领土,西南边陲,险恶难测,比不得晋国乐土。仁轩武艺虽高,但终究只身难以保公主万全。”
我说:“你是说只有跟着你,本宫才会安全?”
“臣并无此意。只是出使队伍人多势众,公主与我们相随,毕竟略安全一些。请公主为晋国着想,顾惜自己性命。这才是万民之福,晋国之福。”
他一直弯腰躬着身子,我看不到他的脸。真不知道他说这些话,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我觉得他真的是很会说话,居然都将这件事上升到国家百姓的程度了!我心里明白,他这又是在尽一个臣子的本分了,可我最不喜欢他拿这一套来对我。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是拿这一套对我,他对我好,仅仅就是因为我是个公主。只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总是把他想得太好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个时候,似乎时间都凝固住了。我艰难地道:“你……你身为臣子,能有此心,很好,很好……本宫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只有干巴巴地重复那几个字。
李承汜行了一个礼,立起身来,我转过身没有看他。
他立刻出去了。
我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