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我还没等跟人家道歉呢,场办主任于子强那个事儿妈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风风火火地冲到一楼大厅,先是跟那姐们儿赔笑脸,说是让她消消气儿。
我还想呢,于主任够意思,可给我解围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把那小媳妇往旁边一拉便画风突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冲我吼了起来。
“我说小胡子……”这货是个公鸭嗓,声音大了更难听。
丫的凭白无故又给我起了个外号!当我土匪呀?
“……你说你啊,咋说也是大学生,咋能跟那帮喂猪的大老粗学呢?说这些污言秽语的!”
我这火腾的一下子就上来了,都憋好几天了,你特么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批评我,能受这气?
“鱼子酱你说谁呢?”
我早知道了工友们私底下叫他什么,没几个人得意他,一着急一冲动竟把他的外号说出了口。
“小胡子!你再说一遍?”他明显被激怒了。
此时,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工人,都在看热闹。把我和于子强围在了中间,像看斗鸡。
“说你能咋的!工人们怕你我还怕你?我知道,你不就是场长亲戚吗?露水大的前程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啦?”
我这话说得确实是重了点,但冲动中说话哪会过脑子啊。
正吵吵呢,楼梯口突然传来场长田伍德的声音:“吵吵什么?不怕影响啊!于子强你给我上来!其他人都给我散了!”
于子强看了一眼田场长,又指了指我,赔着笑脸跟场长上楼了,跟在场长屁股后面走的时候还回过头来冲我冷笑,我感觉一股阴风袭来,心想,肯定笑里藏刀。
其实和于子强也没几句争吵,但正赶上工人大批上班,一楼大厅里围了不少人。这帮家伙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见于子强和场长都走了,有人还起着哄:“二丙,跟他斗!看他天天能的,净欺负我们了!”
“小胡,爷们,好样的!”
我瞬间就觉得自己高大伟岸起来。
那小媳妇却意外地冲围观的工人挥了挥手:“都喂猪去!再瞎起哄中午就别想喂你们!”
她是食堂打饭工,手里的勺子权力大着呢,哪个工友敢得罪她?得罪的结果就是,给别人一勺菜,到你这儿半勺,还不带半点肉星。
工人们哄笑着散去了,我觉得有点失落,因为刚才吵得不过瘾,火根本没发出来。
小媳妇白了我一眼,往食堂走的时候小声说了句:“还挺有钢条!”
我得意的表情刚要表露,她跟着又来一句:“就得瑟吧你!”
我去?事儿都是你挑起的,还跟我来劲?
见她小屁股拧哒拧哒的样子我就想,这货不是块好饼。可是,不对呀,她刚才最后说的那句分明是有意在提醒我呀!怎么?不打不相识?
啊呸!
工人散去后,我带着怒火一脚踢开宿舍的门——
“咣!”
“哎哟!”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一脚下去门倒是开了,可我脚趾头像要断了一样。痛,钻心地痛。
你个该死的门!我甩出另一只脚打算把门关上,“咣”的一声,我差点没倒在地上!娘的,怎么又踢到脚趾头上了?
我一瘸一拐地跳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把毛线放我床上啊!”
我疼得跳起来,拿起那团毛线看了看,咧着嘴想,幸亏只是毛线,这要是针之类带尖的东西,我这还没见过世面的小屁股还不得报废呀?以后还怎么找姑娘?
由于家在外地,我在这家养殖场只能住宿,除了我,还有二十多个年轻职工也住宿,只不过我算是技术员,属于场办机关序列,因而得到的是单间,其他住宿的年轻职工们则是挤在一个大房间里,热闹倒是热闹,就是太闹。
而我的宿舍位于一楼进门旁,平时为了和场里的职工打成一片,我基本上很少锁门,一到上工之前的那段时间这屋可热闹呢,老职工过来抽着小烟聊点荤段子,年轻的女职工则上我这找书看,或者干脆带着毛线团或勾或织地打毛衣,谁知道她们织的是衣还是网?是网就来呀!老子照单全收!
我拿着那团毛线晃了晃,但胳膊挥到半路就停下了,轻轻把线团放好,这才躺在了床上,但脚还是疼,屁股也疼。
我本以为,两个男人吵几句嘴没什么大不了的,咱又没挥拳头动胳膊,成人之间嘛,能吵吵绝不动手。
可是,到了下午我才感觉到,这事儿还不算完。摊上事儿了。
下午时,我没什么事正在宿舍躺着看老兽医给的专业书呢,有人敲窗户通知我说,田场长楼上请。
我臭美地想呢,田场长看来还有发展,是请我上楼而不是让我上楼,嗯,尊重人才,给他一百个赞!
可一上楼我就傻眼了——
田伍德一见着我就劈头盖脸地吼:“猪脑子啊你!催产针是怎么打的?”
我一头雾水,没听说场里哪个小媳妇要生孩子啊?咱专给猪看病,哪个小媳妇会放心让咱打什么催产针啊?
前面说了,我本来是学细胞工程的,其实也净混了,没学到什么东西,但兽医还真不知咋做,只能是边干边学。
见我不言语,场长又说:“行了,正好办公楼要设门卫,你那宿舍得腾出来!我让于主任在养殖区安排个屋,你暂时先搬去那住吧,死看死守,等这批下崽儿的猪完事再说!出去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