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宗在荆城的的分舵就在离岸不远处,这个靠海的城市一直是润泽最大的港口,船上的人全员转移,穆夷光很快就被安置在了一间屋子里。
下人们将墨笙的药瓶全都堆在一侧,墨笙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场景。
一个身着破旧男装的女子,脚带锁链,蓬头垢面,正坐在床上把玩着药瓶。
墨笙扔过一个烤得香甜的红薯,目光灼灼的看着穆夷光的眼睛:“吃掉。”
穆夷光眨眨眼,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拿起红薯闻了闻:“吃的。”
红薯里有奇怪的香味,她知道这个鬼宗的毒使一定是给红薯下了药,可为了将这个不会中毒的傻妞演的惟妙惟肖,她也只有装傻充愣的吃下去。
墨笙坐在桌前,细细的盯着穆夷光,穆夷光被看得心里毛毛的,几口吃完红薯,又打开几个药瓶就撒了起来:“下雪啦,下雪啦。”
墨笙眯起眼睛,那是自己练的毒粉,这傻子这样撒出来,被吸入肺里,早就该咳血身亡了,刚那红薯里面,有剧毒毛汁,这个女子竟能到现在都还毫发无损。
穆夷光将药粉撒得自己身上和床上全都是,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墨笙看了眼穆夷光,吹灭了蜡烛,径直走到了旁边的躺椅上。
夜晚降临,周遭也渐渐的安静,墨笙的屋子里却是传出了惊人的鼾声。
黑暗中,墨笙站了起来,看了眼雷声响的穆夷光,眼神不屑,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刚一关上,穆夷光睁开眼睛,摸索着从靴子里掏出银针,打开锁链,推开门,也跟了出去。
墨笙运着轻功,很快就从鬼宗的分舵飞了出去,穆夷光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她实在不太明白,这些人怎么总有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总要在晚上才出去见人,而又老是会被好管闲事的自己碰见。
她狡黠一笑,眼睛霍霍发亮,不知道这次又会见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墨笙一路直行,看来对这荆城十分熟悉。墨笙很快就来到码头上,码头边正站着一个黑衣的男人,月色朦胧,看不清脸。
:“来了?”男子声音粗犷,透着一丝急迫。
墨笙行了一礼:“郎使者。”
:“墨使好手段啊,偌大一艘船都给毁了,这下那金灵儿可得气死了。”
墨笙缓缓抬头:“那船不是我炸的。”
郎平惊讶道:“不是你?那会是谁?”
墨笙玩弄着两侧的发髻:“我还没来得及动手,船就炸了,东西也没了,那金灵儿肯定会将这帐算到我头上。”
穆夷光躲在不远处,恨不得掐死自己,怎么就反倒帮了墨笙的忙。
:“不管是谁,总之那金灵儿这次是把事情搞砸了,宗主那可不好交代,我们就等着看笑话就成。”
墨笙勾起嘴角,有一股天生的阴邪:“郎使是不是太过担心金灵儿了,不过是一个靠美色上位的女子而已。”
郎平一笑:“墨使难不成不想要鬼王赏给金灵儿的密令?”
墨笙冷哼一声:“等除掉金灵儿,你我再斗便是。”
郎平哈哈大笑:“不知墨使的毒药,练得怎样?若是那剧毒练成了,可就得了宗主的赞赏。”
墨笙摸着脸上还有些异色的伤痕:“毒倒是练成了,但还有漏洞。”
:“漏洞?”
墨笙也不愿再提:“明日,金灵儿要带着剩余的货物,要搭载另一艘船,以后行事,怕是更加不便,便不与郎使见面了。”
郎平点着头:“墨使考虑周到。”
见两人谈得意兴阑珊,穆夷光知道自己听不到什么了,便先行墨笙一步,回到了住处。
刚把锁重新铐上,躺在床上发出如雷般的鼾声,墨笙就到了。
看了一眼穆夷光,又是嫌恶的冷哼了一声。
第二天,一向面色沉静的墨笙,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张脸更是苍白,昨夜他在夷光的鼾声下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在登船的路上,穆夷光捂着打呵欠的嘴偷笑着,眯眼偷看走在前头的墨笙,自己可是坚持打了一晚上的呼。等到了船上,自己一定是被扔在货舱里,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这是一艘很大的船,穆夷光和那几个傻妞被人拉着上了船,刚到甲板上,就被一道人影吸引。
那红衣男子眉目如画,静静立在船头,姣好的面容让谁都忍不住侧目。
竟然是许久未见的苏一笑!
穆夷光赶紧低下头,后来又想自己好十几天没换衣服,脸上也全是泥土,苏一笑那种人肯定是连看一眼都嫌脏,又怎会在人群中发现自己。
她这一想,又抬起头四处观察起来。
甲板上人很多,这是一艘货船,上面有商人,旅客,这世界很是奇妙,这些本该天各一方的人,竟然在这艘船上相聚了起来。
本以为会和这几个傻妞一起关在下层货舱,没想到竟是被拉着去了上层的住舱,还被几个侍女给抓进澡桶里,她使劲挣扎,把几个小侍女弄得浑身湿透,小侍女们都气坏了,扔下她就出去擦水了。
穆夷光哈哈大笑,趁着机会好好的搓了搓澡,当她穿上衣服再看澡盆的一滩黑水,自己都被逗乐了。
这是一间套房,穆夷光一脚踢开里间的门,从柜子里翻出一张帕子,擦起头发来。
墨笙推门进来的时候,竟没有第一眼认出这个女子。
发丝如缎,一身粗布衣服,正瞪大眼睛擦着头发上的水珠,看到墨笙,咧嘴痴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