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葱,你知道吗,王上越是这样我越是惭愧。
当初我凭借着不确定是否准确的半流子‘占卜术’,为了活命撒下了弥天大谎,虽是保了齐国数年的时光,可相较于能使齐国天下保全的感觉,我更觉愧负嬴政一人比较沉心。”
我对于未来之事忧心忡忡,嬴政伐齐步伐越是临近,我越是担心。
“你说,世上哪有坐以待毙的人啊,若是齐国不甘被侵、揭竿而起抵抗秦军,王上对我该有多失望啊。”
兵不卸刃、拱手献出齐国是我对嬴政的承诺,那会儿我只想要苟延多活些日子,可是,以此时我不但想要多活这几年、而且想要从嬴政那里得到更多的心境去想,我似乎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开始在乎嬴政对我的感觉,如果再回到那个第一次独处的夜晚、从头细说,我会选择沉默,以免他后来的不久对我失望憎恶吧?!
洛葱一向忧我所忧,此时见我情绪低落,她费尽脑筋宽慰我。
“夫人,您以一人之力延了齐国国运,便是齐国无上的功臣,到时候六国中五国已亡,齐国若是反抗也是徒劳。
不如您告知相爵您对秦王的承诺,相爵明睿、辨得清局势不说,单是他对您的那份心也够容您实现对秦王的许诺了。”
因为蔺继相对我的心,要他不争不抗的放弃齐国的国权和他自己身负的族恨仇意,我如何担得起?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影响到蔺继相,不管我是多么渴望嬴政能够不因为我而失望。
“相爵有自身的才学与抱负,也有他祖辈曾对君太后作出的承诺,这份心用在齐国亡国之重上,我这一生都安生不得了。你不是说他辨得清局势嘛,他反不反抗、如何反抗都是他和齐国的事,非我要改变的。”
洛葱凝重了面色沉思一二,试图说服我,但被我抢先打断了话语。
“李斯上书准备出兵齐国,可是寿春城已被攻下?”
秦国前朝已经开始策划谋取下一个猎物了,那一定是他们有了吞下楚国的胜算,拿下了强盛的楚国,嬴政心中应该能稍稍得些安慰了吧。
洛葱转了心思,就着她所掌握的讯息回答我的疑问。
“捷报未定,然则也八九不离十了。”
这个猜测我倒是无条件信服的,秦楚大战悬念已解,有了芈夫人提供的那么关键的线索,秦国想不胜利都难吧。
想着日渐陷心悲痛与惭愧的芈夫人,我转念又想到了面临开战局面的燕国姬绾,芈夫人的痛苦,她马上也要一点一滴的跟着秦燕大战的战况丝丝品味了,如今嬴政把矛头指向燕国,她已经惶惶不可终日了吧。
“楚国一亡,姬绾就要伤心了。”
我感叹着,若是以前,我该去陪伴着劝解的,毕竟她是我在秦宫交好的第一人;可我也只能感叹着,因为我已经没有了陪伴她的能力与资格。
提及姬绾,洛葱满腔积压了愤慨之意。
“以怨报德,亏得了夫人对她的好。”
我不觉着我自己对姬绾有多好,因为自身“见多识广”的原因,我从一开始对姬绾的付出中就有保护自己的私心在;但是姬绾对我,是过分了,她把她的伤心、偏执的移接在我身上。
“秦国朝臣都有意踏平了齐国,本来齐国就是亡在楚、燕、代之前的,若非你勾引王上进了谗言,这会儿秦国何以会定了燕国去。”
不知道姬绾是故意的还是被人挑唆的,总之她句句带刺,刺得我伤心又无语。
我看着拦在我身前挑衅的姬绾,打心眼里冷对无端斥责我的她。
“让夫人,若是你一味的这样不明是非,我真的对你失望至极再无耐性了。
我知道你定是对我先有爱,故而才会在误解之后失望伤心,变得如此执狂的对待我的。我一次次容许你针对我,为的是不想彼此间本是无冤无仇的关系僵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可你一定要这般无礼的话,我也不会再对你客气了。”
肃目说完,我看着姬绾酷然的冷面,还是不够死心,又多了言语。
“王上蓄意谋定天下,先安谁、后降谁是王上一念之间的事情,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可以为所欲为的决定秦国的政务。若是你一定要那么高看我,我只能说,你受累了。”
我说完,也冷面对视向她。
“田田溪,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善变利齿改变对你的憎恶吗?”
姬绾的眼中透着委屈,她对我喊的言语语气很是不甘,我知道,她是有心一条道走到黑的要找我做她的发泄口了。
我眼眶干涩,泪腺很快自发补给了水雾过去,这层水雾让我紧张,我努力睁大了我的眼睛,以防止聚集密集的水雾会凝重成串的滴落。
“千万别,你若是冒然改变了,我反倒会因忘不了你的巴掌和对我施展的阴谋,不知当如何与你相处了。”为了驳回我眼眶流露出的软意,我说的敌意鲜明。
我的恶言相向增添了姬绾嘴角边的冷意,她好笑的看着我,与我针锋相对。
“放心,不会让你难做的。”
她与我两两冷颜,彼此倔强的对视着、却又都不想与对方相对太久,说不上是谁先低的头,总之四目微跳,我与她嫌恶着移开关注点,很冷漠又很自然的擦身而过。
这次的冷言恶语,言语我的心透心儿凉。
姬绾才拦了我的路,李夫人也很快与我相见了,这下我可以确定,她们百分百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