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李夫人在殿中还在善后些什么,所以出殿的人除了先我一步、已然在匆匆离去的芈夫人外,周侧倒还是空荡的安静的,我仰望一下已然青天白日大好的天气,闷出口气,也加快脚步准备离开了。
“溪侧母妃留步!”
闻声有人唤我,我下意识地停了身子,回眸去看,却是双眼通红的扶苏。
扶苏的母妃因我而死,他此时这般痛苦,我难辞其咎,故而待他靠近些施仪的时候,我正身向他、柔声对他出了慰问之语。
“扶苏,人死不能复生,静夫人好歹没有经受苦楚,你节哀顺变。”我想静夫人死的悄无痕迹,蔺继相必然是没有让她挣扎痛苦的。
扶苏神色一暗,眼中又重现了红晕,但他总算是控制住了。
“扶苏遵命!”他恭顺一句,转而直落道:“溪侧母妃,扶苏听闻母妃生前,您与她有些不愉快。”
还是没有摆脱掉嫌疑和痕迹的,虽然赵夫人已经被冤屈的“绳之以法”,可我的疑点依然一点不少的被摆在了眼前。
扶苏这么问我,是在情理之中,然而依着他平日里对我的痴迷、却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并非什么大事,乃一个从人带来的误会罢了。”我尽量使得自个儿从容,轻描淡写的略过琳琅的事情。
扶苏目光凛冽地盯了我一瞬,继而变为审视,不过终是映出了不忍,他无声叹息着、像是败给了我一般妥协应和了我的说道。
“既是误会,那便好了,扶苏初听闻溪侧母妃为此离宫之时曾上书过母妃询问状况,母妃之言与溪侧母妃如出一辙,想来扶苏听来的那些个外向说道必是不实的。”
他虽然妥协,又是表明心迹,但他的试探之意和暗查的目光却是真实的浮现在了他的举止上面。
的确,静夫人的死我是最大的嫌疑人,方才被惩治的赵夫人只是一个牺牲品,此一局不过是李夫人借机除掉她的一种方式和扶苏宣泄心口闷燥的籍口而已,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赵夫人的口舌是有错、但错不足以让静夫人为此寻死。
可我,也不能死,因为我的死必然会牵扯出千千万万的人的死。
“扶苏,本宫知道你心里苦,未免你的困扰加重,本宫可以向你保证,不管本宫出宫是缘何因由,本宫都不会去害你的母妃。”
我心知扶苏已经对我起了追讨之心,为了他一再的追究引发可能爆发的危难处境,我选择先一步安他的心。
希望田田溪难得的“肺腑”之言可以打消一些扶苏的执拗吧!
本来我是担心扶苏不足以信服我的话的,可是出口之后才发现扶苏的反应是出乎我的意料的,他像是在期待我的这样的回答一样,轻轻地重重松吐了一口气。
“他们添枝增叶,心中所图可以想见,扶苏得溪侧母妃这番话,已然心安无波了。”
他本意是愿意并且渴望我撇清和静夫人的死有关系的?
这么看来,他对田田溪的毒已然毒入骨髓了。
回视我念着此想的眼眸,扶苏一眼便读懂了我的所思。
“扶苏说过,早晚溪侧母妃会对扶苏瞻望仰视、凝眉期望,那一日,溪侧母妃会对扶苏敞开心扉的,扶苏等着!”
他还在为他那句豪言壮语而努力着,从未忘却——我一直以为他那般发奋是因为他不在乎我了,可他居然是为了更加有能力得到我!
忽然打了个颤栗,在这种炙热的天气里,我再次迈步竟然也需要勇气了。
“你母妃生前对你期望极高,你自当秉承孝道、念着生母之盼,对国尽忠、对已负责才是。”我劝谏他道。
静夫人这一生想必有了扶苏之后就将自己全部奉献给嬴政和扶苏了,她为了扶苏、连不杀洛葱这样的事情都答应了我,又蓄意在扶苏归来之前将我除去、以稳她儿子在嬴政心目中的形象,如此母亲,虽然自私、却也是最无私的了。
而今,这样一颗母心的愿望看见的成了空话,倒是让人觉着心酸了。
听得懂我的语意,扶苏坚定的眼波飘转,很快落入了感伤的情非得已中。
“父皇跟母妃对扶苏的期盼,扶苏一刻不敢忘记,只是经年那风雪中立獾鸟厚皇缗,促就着灰白天地间的一点红艳,顷刻猎获了扶苏的心,致使扶苏多载多事之后,依然一如昨日重显般的铭记着那刻的美好。
扶苏这一世,看尽了战场和内宫的凶残,亦是尝尽了天下的富贵尊容,自认无甚所奇能抓住扶苏的心神,然而那一抹妖娆却是如同惊世奇幻般地牢牢揪扣了扶苏的心,便是用尽法子也不能消褪其一毫的色泽。”
扶苏说着,忆往般的扬着唇角、深情地望向了我。
“溪侧母妃放心,扶苏对父皇一如往常的敬重,亦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然而一旦父皇与溪侧母妃缘尽,扶苏也定然不会令溪侧母妃独苦的。”
这个愚昧的年代,掌权者一人当道,自然是掌权者说什么就是什么,世俗有规定、弟弟可以娶兄长的遗孀,那扶苏自然也可以拥有嬴政辞世后留下的女人,扶苏比田田溪年长些,他若是做了帝皇、要得到田田溪,并非什么难事。
关键是,他有此愿,是得努力让他自己成为帝皇才行。
“溪侧母妃乃扶苏灰戎一生中最璀璨的耀光,扶苏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必将圆了毕生的梦想!”
他是受了静夫人死于非命的刺激了吧,竟然大刺刺对着我表露了他日前来说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