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咱们信宫要送些什么贺礼吗?”洛葱问起我的心意,她要看准备什么样的礼节。
不管跟嬴政关系是好是坏,不管跟内宫夫人们私交如何,遇着大体上的规礼,我还是会依着洛葱公事公办的态度去做的,比如下面王妃们的晋封礼、还有类似于李夫人暂代掌宫的这庆贺礼,从来没有少过。
只是李夫人对我掌锢的处治实在让信宫毛了心头,洛葱和宫中的人都想要让李夫人也出出丑,所以对于她的大好事宜、洛葱没有依礼去办,而是先开口来探我的态度。
我自然是不愿多与李夫人打交道的,但是我自个儿心里清楚,我眼下遵循的规矩不是为了李夫人、而是为了嬴政。
“本宫初被册封时、不是收到了不少夫人们做戏给皇上看的善德赏赐的珠宝嘛,你便动用那会儿的东西给她送去吧。”我说。
被册封那一日我收礼收到了手软,那会儿还私心里幻念着她们是真的中规中矩的人,即便是人情味儿淡些、总算想要安宁还是容易得到的,可是这会儿看来,她们纯粹是做给嬴政看的,我是想太多了。
心甘情愿祝福李夫人我是做不到的,然而礼节又不能荒废,所以想着把李夫人的赏赐还送给她、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喏。”洛葱答应的也甚是爽快。
沉闷中寻找无聊的趣感,这算是我和洛葱她们不约而同的默契中的小私心了。
晋封仪礼声势浩大,我抱着嫶曼在七子席位上安静坐了,听蔺继相大声禀读嬴政授予的李夫人的良人谓词听的心酸。
“赢氏秦皇诏令:
八子夫人李氏,才学兼备、出身渊府、纵华贵文词于圣听、倾幻彩理数于宫正,品格贵重、无有不周。
自陪驾朕之身侧以来,枝叶开散、福泽厚源、功卓德瞩、眼界广益,甚令朕宽慰。
特晋封李氏佶籽为良人高品,暂协理内宫之诸事,典耀诸殿,昭告天下。
封号为旧!
钦此!”
终于还是李夫人掌管了这座宫殿了,如此头脑灵活、对八面逢源得心应手的她,断不会荒废了她的才情和异能、对整座宫廷的运作是会投入大量的计谋和手段的吧。
“谢皇帝陛下隆恩!”李夫人华衣锦袍,璀璨在浑身上下的珠宝随着她的跪拜动作、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我脸上挂着淡笑,知道此刻无人能够与身为主场之中心的李夫人相比,然而还是不自主地看向了前端的芈夫人。
芈夫人年岁大了,又多年失宠,虽有崭露头角的高在外场厮杀、却也早在咸阳城人们的意识里觉着高埋葬在了扶苏的手下、很难再韬光养晦着出头了,故而不管谁被晋封、谁获得了嬴政恩准的主场,大抵人们都不大会去观察她的脸色了。
我以往也是很容易便将芈夫人忽略的,可而今根基深稳的静夫人等人都没了、芈夫人却还安然无恙的坐在八子席位上,却不得不引去我探视的目光了。
芈夫人淡淡的轻笑中含着一股郁郁寡欢的气场,这股抑郁只要仔细去品、并不难察觉,只是现下热闹的场景中,舍弃李夫人去看她的人怕是只我一个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人们往往忽略掉的、可能是情感最为丰富的人。
本是无声看着芈夫人的,可是突然直觉地有了被人注意的压迫性,我寻目去看,看到了正在观察我脸色的蔺继相。
他一定是想要知道我对于李夫人的掌宫和晋封之仪是何态度吧,在他眼中,我此时一定是极为有挫败感的,因为李夫人才掌锢了我便得如此耀荣,而我、却还不得不舔着脸前来道贺。
尽管是巴不得我难过、最好是绝望,但对视上我的双眸,蔺继相还是发出了询问我是否安好的眼神。
又一道目光压过来,依着感觉去想、必然是嬴政了,故而我才一接收到这目光便忙移开对视蔺继相的视线、将其投注在了嬴政的身上,可我设想用目光牵绊住嬴政视线的行动还是宣告失败了。
很明显,嬴政在收到我视线之前便察觉到了我是仓惶临时移向他的,而他也轻轻松便将疑点投注在了蔺继相的身上。
我看着嬴政不在的视线和他偏首的模样,心塞地再次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蔺继相,好在,没了我对视视线的境况、已经引不起了蔺继相的兴趣,他在嬴政的鹰目之下坦然看向了嬴政原本注视着的李夫人。
“礼成!”蔺继相大喊着,语色郑重、丝毫没有慌乱之意。
嬴政也没有兴致再待下去了,他看着喜形于色的李夫人、微微颔首,起身没有跟蔺继相打招呼便率先大踏步走了。
众人恭送完嬴政、顷刻便涌上殿中向李夫人道贺了,挤挤攘攘的人群我反正是进不去的,于是便留下洛葱去等候登记送礼,自个儿先行一步了。
“溪侧母妃不留下为李侧母妃添喜吗?”一个声音自耳边起了。
好像是胡亥的声音!
我循着目光转身,果真看见了跟我一样出了宫门的胡亥,他正佯装成了大人的模样、手臂一前一后似稳重之人一般站了。
我心头一喜、却又是一忧,因为我再次被胡亥冷峻的眼睛击打回了前几次我们互相隔阂的记忆。
“你李侧母妃今日忙碌,要接的喜实在太多,本宫先不凑这个热闹了。”我尽力将我对他的柔情笑给他看,试图去瓦解他对我的冰霜,道:“胡亥怎么也出来了,你母妃呢,她还在里面?”
我分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