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里冒出了一只个头颇大的老鼠,不知是从哪个富足的地方闲游过来的,油毛滑面,完全没有长久在地牢中穿梭所留下的土渍与营养**造就的骷髅瘦,凭我因为膈应而时时刻刻留意四周的灵识与经验,咋一看就知道它是新来的,
油毛老鼠不远不近的在我周围游走一番,突然停下来,冲着几日历练下来依然见着生灵就自动僵硬的我“唧唧吱吱”叫几声,前爪揉揉脸毛,再次停下,静立望着我,那姿势,看上去颇有挑衅立下马威之意。
我与地牢中的众生灵精神抗争的久了,虽然畏惧与它们有肢体接触,但我好歹也算是老战士了,如今见新来的低等生物这般不把我看在眼里,我自是也不能甘于示弱的。瞪大眼睛回望它,我强迫骨气翻涌在内心,边坚持反击目光边暗暗鼓励自己:我是人类,高等生物人类,我不该怕它的!
“吱吱~~~”又是两声叫,油毛老鼠向前勾了勾头颅,脖颈伸缩间嘴里“呜咽”出声,在我以为它是在对我发威之际,它居然张口吐出了一颗白珠。
老鼠——地牢里的老鼠口含白珠?
惊愕的转不过弯来,我瞠目结舌的看着这闻所未闻的情景发生,直到油毛老鼠叽叫着远去。
我的妈呀,我不是在做梦吧?
即使是进化了两千年后的穿越之前的世界,我也还未见过由自然构造生成的老鼠能完成“孕珠”这个动作。
过了好久我才敢靠近油毛老鼠留下的洁白珍珠,不是我不怕怪异老鼠吐出的珍珠,而是时至今时,我已经被害怕怕的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是真实的珍珠,而且是上好的骆越海珠。
我轻轻捏好,用这些年了解的珠宝常识端端观摩着,细细擦拭珠身:珠身亮泽细腻、韵线…珠身有字?鼻息一凝,我谨慎看了看寂寥的牢房,眯起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之下细看隐约显现的字迹。
是——“相知”?
转换了三四个方位,虽然光线都不是很好,但我可以确定,珠身上的两个字迹是“相知”二字。
“相知”,是蔺继相给我的讯息吗?
蔺继相是个能人,他有很多才技都是我不曾见识过的,比如说他教洛葱识别的在戒备森严的秦王宫都畅通无阻的秘符。若是真是他的手笔,那此时冒出个油毛老鼠递信,我也只能见怪不怪了。
“相知”!他知道了又如何,我已经看清他不再是我的天了,他…他在积极搭救我不成?
猛的来了精神!
是啊,蔺继相这会儿传信进来,定是他在操作什么了,不然他完全没有必要告诉我他知道我入狱的事实。蔺继相的才干在我看来是无穷无尽、万事皆成的,所以我对他很放心,反正我也走投无路了,他这个时候冒出来,就好比一道曙光映入,映的我好受了许多。
嬴政提审我时,得不到我是真怕他还是有事相求他的答案,在最后结束谈话时对我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寡人生来不喜勾心斗角之事,此事一经查明,不论始作俑者是谁、目的为何,寡人定不轻饶,不管——是——谁!”嬴政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死死盯着我,好像他特指的“谁”是我一样。
一定是我的错觉,嬴政怎么可能特指我呢?如果始作俑者是我,他轻轻松便能要了我的小命,完全不必煞有介事把我当个人物似的特指一番。
既然我可有可无,他也没有立即下令消灭我,而蔺继相也在如此情势之下没有放弃我,是否说明我还是有生的希望的呢?
看了看带给我希望的珍珠,我紧紧攥在手中,在狱卒进来送饭时小心的掩饰着兴奋的神彩。因为是嬴政的王妃,所以即使是入狱我也是与其她人分开的,至于一同入狱的赵夫人,我想或许是因为我们是敌对双方的缘故吧,她也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狱卒走远,四周又安静下来,我忙蹲在地上,把洁白圆滑的珍珠有字的地方在冷硬的地面上轻轻把字迹磨平,然后用手把磨下的珍珠粉抹掉,珍珠像是从未刻过字迹一样圆滑。
这下心安了不少!
蔺继相叫人用珍珠传讯而不是其它磨损就残缺掉的珠宝,真是一如既往的细心。
有了生的希望,我饿了。
其实我早就饿了。在狱中数日我还未进过一粒米,本以为死成定局,所以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想吃饭的事情,如今自我理解的曙光透心,我看着铁牢外邋遢的饭碗,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在狱卒来收饭菜时毅然决然的把珍珠丢在了碗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希望战国时期地牢里的“小鬼”们能够思维先进的明白这个世俗道理。望着看看珍珠又看看我、默不作声收起贿赂的狱卒,我心中不住的呐喊:求你了,钱是好东西啊,看明白我的意思吧大哥。
满心期待中再次端上来的饭菜和以往一样寒碜时我差点哭了,我实在是饿的头昏脑涨眼冒金星,可是端起饭碗又实在张不开口进食,纠结着用木筷拨弄了两下,正要哭出眼泪之际,竟然意外发现泛黄的菜叶和表层黑霉的大米下是干净的米团。
这个新发现绝不亚于我看到油毛老鼠吐珠后的惊喜!
小心翼翼拨开霉层的米粒,我被这碗饭感动的一塌糊涂,第一次觉得白米饭是那么的香甜可口,可口到连掩盖干净米饭所铺衬的脏硬米粒我都因连着米团的边缘不舍得扔细细咀嚼着吃掉了。
收碗时见碗中残余的霉硬米粒和菜叶,狱卒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