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怔了怔,沉吟了一会儿,“我再让人去打听打听,你不可轻举妄动。”
王玫也震惊于自己丰富的想象力,越想越觉得元十九如今的一举一动都证明他偏执得厉害。若是寻常的无耻人渣也就罢了,说不定还能沟通一二。但若是一个偏执狂人渣,那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前身真是太不幸了,怎么会招惹上这么一个奇葩人物呢?
“你先回内院去。”王珂见她坐着发呆,对丹娘使了个眼色,“扶九娘回去罢。”元十九不依不饶也在他意料之中,他也不惧他频繁登门施加压力。若是王家不应,他还能逼婚强娶不成?然而——若是他使出什么混账招数,坏了九娘往后的姻缘——想起当日他说的那句‘九娘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呢’,他又写了一个“忍”字。
“九娘?九娘?”
王玫恍然回过神,露出一个微笑:“对不住,表姊,方才有些走神了。”她最近满脑子都在想要如何解决元十九的事,经常各种走神。母亲李氏以为她是协理家务累着了,将她赶回薰风阁,命她好好歇息。但若真的无所事事,她反而更是难受,于是不顾李氏的反对,仍然天天帮着打理内院中事。
今日,听闻崔氏有了身孕的李十三娘带着崔芝娘与她家小郎君登门拜访,王玫自是当仁不让地出来待客了。打起精神陪这位表姊说了一会儿话,一同用了午食,李十三娘便提出了告辞。她一路送出来,走着走着,瞧见二门附近立着的大管事王荣,神思便不由自主地移开了。
李十三娘蛾眉微皱,怜惜道:“你身子尚未养好,就不必勉强自己出来招待我。我又不是旁人,只是想过来看看十五娘,和你们说说话而已。唉,早知道会劳累到你,我就过一阵再来了。十五娘那时候也应该能下地走动了罢。”
“表姊,本来就是我待客不周的错,你又何必揽在身上?岂不是让我越发羞惭了?”王玫连忙致歉,“我们一家子如今都只能闷在宅子里,外头的事一点都不知道,巴不得表姊每天都过来一趟,也好讲些新鲜趣闻听听呢!”
李十三娘见她确实精神尚可,便笑道:“若是待在家里闷了,我自是会常过来瞧瞧你们。只是近来天气越发热了,稍动一动便满身是汗,每天都恨不得卧在冰上才好,恐怕越发懒怠出门了。眼见着乞巧节、中元节也要到了,又得忙着筹备节日之事。你们家里姑娘多,也须得好生准备一番,更是不好上门打扰了。说起来,中元之时,你们定不能错过昊天观的法会。”
“好。我和阿嫂赶紧好好养身子,到时候一定同你一起去看法会。”王玫虽然不知那昊天观的法会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李十三娘既然相邀,自是先应下再说。
“那咱们可是说好了,看完法会再去盂兰盆道场放灯去。”
“嗯,我待在家中这么久,也是时候到处走一走了。”
目送李十三娘的翠盖朱轮车远去后,王玫刚想转身回内堂去,眼角余光又瞥见王荣,不由得停了停脚步,向他走去:“今天正是休沐之日,元十九又来了?”幸好表姊进来时没有遇上什么岔子,但常用的“主人不在家”的借口恐怕也装不下去了。自家门口被人盯得紧紧的,出入完全不能自由,堪比后世那些个“跟踪狂”了,真是烦不胜烦。
王荣弯腰行礼,禁不住露出一脸愁苦之色:“是。他看着李娘子的马车进来,还问是不是九娘的客人……”
许是烦恼了一个多月、始终毫无办法的缘故,王玫只觉得心中那股郁气直冲胸口。即使再三告诫自己必须忍耐,却依然忍不住满腹怨怒:“阿兄还在书房里读书?你没有告诉他罢!”
“七郎已经有一阵不曾过问此事了。”
“我要会一会那元十九,大管事安排一个合适的地方罢。”
王荣惊讶地抬起首:“九娘子……这……”
“我只是想同他说清楚而已。”王玫打断了老管事的话。这样对峙下去,王家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说不得那个人渣什么时候便会爆发了。所以,她需要了解清楚,这人渣到底是有多偏执,为了心头的白月光或者朱砂痣还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放心,丹娘、青娘都会陪着我,你守在外头便是。”
王荣仔细想了想,谨慎地回道:“外院与大门之间有一排倒座房,供客人带来的仆从暂时落脚之用,平素都空着,周围也没什么人走动,就是腌臜了些。”
“无妨。”只是见个人而已,又不是花前月下,用不着什么太干净的地方。
“谨慎起见,九娘不妨戴上帷帽再过去得好。”
“青娘,回去取顶帷帽。”王玫微微颔首道。
青娘应声而去,丹娘眉头轻锁,似是想劝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