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剪着烛心望向她道:“县主的心情可是好了很多?”
“韩义那孩子有意思,和他说话心情好。”她坐在镜子前捋着长发笑道,“明日若他们还过来,把我那对弯刀拿出来送给他们。”
春枝身子微微停顿,低着头没有回话,尚绾绾垂眸道:“带着它们本来是想狩猎的时候用,结果出都出不去,带都带了,索性就送给他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人家请我吃了这么多好东西,总要还礼。”
“好,奴婢准备着。”春枝笑着应承道,那对弯刀是袁荀大公子送的,袁荀送的自然不会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三哥今日没来看我吗?”她看向春枝,若是在往日,不可能那么久也没个动静。
“您睡着的时候三公子遣人来看过,说是公务繁忙。”
“恩,那是挺忙的。”她起了身往内账走去,春枝帮她盖好被子退了出来,在拐角的小床坐下来。
其实,袁护一早便来看望尚绾绾,那时她正在睡着,只不过,春枝到僻静处和他说了几句话。
“三公子,县主正睡着,不方便让您进去。”
袁护忍俊不禁道:“还睡着?也是太闲了,那我晚上再来看她,方才我已嘱咐过膳房,你们随时都可以去取吃食,她喜欢的葡萄明日便能送到。”
春枝微微点头,双手不停地搓弄着衣角,低声道:“为了县主好,奴婢有几句话想对三公子说。”
袁护平静的看着脚下的石子,该来的总会来,淡然道:“说吧。”
春枝行礼道:“奴婢冒犯了。”
她深吸口气,下定决心,缓缓开口道:“县主是记录在册的侯爷之女,侯爷仁慈,让县主保留原本姓氏,但名份上早就是袁家的人,族谱中也有她的一席之位,百年之后也是要受香火供奉的,三公子与县主虽非血亲,但早已是命定的兄妹关系,三公子聪慧,有些事情,奴婢不说,您也应该清楚。”
春枝的话如同一柄锐利的刀刺入心腹,这些话他也曾不只一次的告诫过自己,可如今从别人口中听到,依旧是痛入心骨,命定的兄妹,虽非血亲却不得不承认的血亲。
嘴角浮起黯然神伤的浅笑,看着她道:“你想说什么。”
春枝胸口不断起伏,低着头继续道:“奴婢自小便一直跟着县主,从未见过比三公子对县主还好的人,您对县主一直是真心实意掏心掏肺的好,可时间长了,奴婢发现您看主子的眼神越来越深情,越来越复杂,行宫那晚,您喝多了,将奴婢错认成县主”
“够了!”袁护脸色开始泛白,浑身的肌肉不自觉的收紧,指节因握得太紧,没了血色。
那年秋天,她才五岁,刚刚死了双亲,脸色蜡黄,眼中泛着泪花,却抿着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躲在比她大一些的春枝后面,像只受惊的小猫,生人一旦靠近,就亮出浑身的刺,八岁的他从那时起便暗暗起誓,定要全力保护她,不准任何人欺负她。
“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奴婢劝您,还是提早收心吧,这样对您对县主,都是好的。”春枝在一旁低头行礼道。
他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看了眼她的营帐,快速离去。
他走的飞快,险些被路上的石子绊倒,生怕再多停留一刻,便会难过的五内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