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庆功宴过去,陆威陆则被拉到洛阳菜市口行刑,这个行刑倒是比抓他们来的时候废了点时日,按照造反罪名处置,要灭三族,十五岁以上男丁皆处死,女眷没入宫中为奴。光是处置两人家属又费了点时间。
菜市口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番热闹了,在菜市口熙熙攘攘的脑袋,市口跪了一地的人,其中多是长得不像个汉人的。
不远处的一家食肆,李桓坐在靠窗的位置,案几上放置着一只鸡首壶,他将鸡首壶拎起来向自己面前的陶盏里倒出酒,酒并不怎么好,带着些微的绿色和气泡,是最便宜的绿蚁酒。李桓垂眸持起酒盏,他最近心情很坏。
外头鼓手敲响行刑的鼓声,鼓声阵阵激动人心。
李桓靠着窗口冷眼瞧着,刽子手将刑场上犯人的头发持起来,一刀落下,只见一道血雾飙出一丈高,迸溅而出的鲜红血液洒上刑场旁的一棵树上。
“彩!”有人高呼。
刑场上受刑的那些犯人大多是面目鄙夷之徒,那长相在时下最是难看,洛阳之风,男子容貌多受重视,若是容貌俊美还能引来旁人的恻隐之心,可是这些人长得难看不说,而且又做了如此多的坏事,顿时人人恨不得去生吃一口肉。
几道刀影飞过,肉骨被砍开的闷响不断,行刑完毕,刑场上一片殷红。
李桓看着刑场上满满溢出来的鲜血,他仰首将一盏酒液尽数饮入口中。
飙飞的血雾,身首两分离的惨状,激发了在场的人的嗜血本性,一时间和这家人有仇的人抢着要来抢夺尸体,从上面割下肉来告慰先人。
场面就有些吵吵闹闹。
李桓坐在那里,看了一会,酒也只是喝了几口便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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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州刺史?!”贺内干听到李诨得到的官位,一双眼睛差点没给瞪出来。
李诨坐在榻上,背后靠着凭几。
“乌头你在阵前招降好几个,再怎么说,军功也不只是刺史吧?”贺内干满脸的不敢置信,他想着照着这个军功好歹也在洛阳做个大官,然后封个郡公什么的,竟然是晋州刺史?!
“好了,丞相都这么决定了,连印绶都给我送来了。”李诨努了努嘴,示意贺内干看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只盒子,“去不去哪里是我说的算?何况有规矩,我做了刺史,我的长子可以解褐,要是我再……”说不定还能将这位置给阿惠儿做,后面半句话李诨没有说出来。
按道理刺史等位置不能世袭,能让两个儿子受父荫入仕已经是极限,但如今这世道,刺史位置世袭的大把!
“你也别丧气,到时候你不嫌弃,到我这里来做属官,很多事,交给别人我放心不下。有我吃的,那就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李诨说道。
贺内干笑笑,“知道!”
李诨将面前的那只盒子打开,拿出那只刺史印,那只印小的厉害,铜半两说不定都能比它大点。
“过段时间,我们去晋州。”
“好,那我让人快马加鞭把她们给接到晋州去。”贺内干说道。
“嗯。”李诨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什么,“阿惠儿呢?”
“阿惠儿今早上出门去了,少年人第一次到洛阳,难免好奇,到处去走走看看也没甚奇怪的。”
话音刚落,门口便有一个少年绕过屏风进来。
“兄兄。”李桓站在父亲和阿舅的不远处拜下道。
“咦?这么快就回来了?”贺内干奇怪道。
“外面也没有甚好看的。”李桓说道。
“阿惠儿,过两日,我们就启程前往晋州。”李诨也没有问儿子在外头如何,直接说起这事。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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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等到贺内干派遣过来的人的时候,她正在忙里忙外的张罗着给崔氏请个疾医过来。
崔氏果然是如同她想的那样怀孕了,前三四个月是嗜睡和呕吐,后面赶上了夏季,连胃口都不好起来。
说起来也真是挺想不到的,当初在并州,是想吃都没得吃,到如今有吃的了却死活吃不下去,等到如今都七个月了,天气也凉了下来,人却瘦的不得了,光只是看到肚子。
继续这么下去的话,等到生的时候,已经没力气生了。
贺霖急的团团转,这会可没有剖腹产,没力气生孩子那就真的要一尸两命了。
疾医很快就被请来,是一个老人。她瞅着赶紧的把疾医给请进屋,疾医看了看,开给她的药方,她一看就黑了脸,山楂。
还不等她开口,外头传来马匹的嘶鸣声,而后是敲门声。
她走出去,只看到几个脸生的高头大马的男人一身盔甲站在院子里,家里的奴仆们一见那几个人的架势,立刻吓得缩在墙角,连个去问话的都没有。
“请问足下是……”贺霖一看,也只有自己走出去问道。
“在下奉明公之命,前来接娘子郎君和大娘子前道。
贺霖疑惑的眨了眨眼,有些闹不明白军士话语里的明公到底是谁,她楞了一楞,突然想到,难道她兄兄还升迁了?
“还请娘子和大娘子赶快收拾行装。”军士说道。
话都说到这里了,她要是来一句不去,是不是能得几双白眼?
贺霖点点头,招过一个女婢,让她去收拾行装。贺霖自己进屋内去和崔氏说。
崔氏面色苍白,她这一胎吃了不少苦,听了贺霖的话,她道,“让人准备车子吧。”
“疾医开了一味药,说是山楂。”贺霖在崔氏身边略带抱怨的说道,这个根本就是